关于这场战斗,小马似乎有很多机会。然而,命运已经注定,他们都知道迎接自己的只有灭亡。当士兵们走向战场时,他们都抱着必死的决心。即使他们屠杀了成千上万的恶魔,这里没有胜利,他们只是在苟延残喘着。
然而,恶魔身上发生了一些微小的变化,这是杰西无法解释的。他们不再像几年前那样智慧地战斗,在有序的进攻下被小马们消灭——现在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把自己的军队向前推进,这让小马们消灭了很多恶魔。恶魔是如何协同作战的,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小马指挥官们。但这也是敌人的强大之处,这让小马很难对恶魔进行反击。
但现在恶魔的进攻变得混乱起来,这给了杰西希望,而且她现在正在妻子身边战斗,每隔几个小时就会有一批新的部队抵达前线,投入战斗。小马们仍然坚持着,他们的空降兵和地面部队都粉碎了敌人。但是,即使小马士兵的损失率只有百分之一,这对杰西来说也是巨大的损失。
有什么东西在大海深处发出隆隆声,河流开始改变方向。远处出现了一个苍白的幽暗身影,它披着一件腐烂的斗篷。甚至它自己的士兵也未能逃脱它散发出的死亡气息。那不是查理布迪斯——那个怪物的出现可能会对战斗中的小马造成极大的威胁。只有天角兽(也许还有水晶小马)可以和他较量,但是这并不是他,这是一个比较小的恶魔,虽然杰西不知道它究竟有多大。像查理布狄斯的其他恶魔一样,它挪动着自己的两条腿,在泥泞中向前爬行,仿佛它曾经知道怎么走路,但又不能控制自己。
突然,艾萨克出现在杰西身边,穿着他那件古老的盔甲。杰西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它居然还没有损坏,“那是死亡领主卡马佐兹,”艾萨克低声说,“我的魔法表明他指挥着这支军队。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他大可以在后面等待着,用人海碾碎我们。”
“他们失去了耐心,”埃兹回答,她的视线越过士兵,一直看到前方的恶魔中,“他有信心赢得这场战斗,他认为自己是安全的。恶魔总认为他们是不朽的,直到他们真正被杀死为止。”
“”艾萨克站起身来,“祝你们好运。”他伸出手,摸了摸着埃兹的头,“好好照顾杰西,”然后他回头看着杰西,“别让他逃了,我的生命将为我们带来胜利。”
“你在说什么呀?”杰西问他,但艾萨克已经走了。他重新出现在了战斗的最前线。当他拔剑时,成千上万的恶魔被烧成灰烬,随风而去。艾萨克手中的剑闪闪发光,他向他们的敌人冲去。不知为什么,虽然他离杰西很远,她们却能听到清楚的打斗声,就好像艾萨克在她们身边一样。
杰西开始跑步前进,她不能飞过去——敌人的远程武器会杀了她。路上的恶魔太多了,她无法保持直线前进。但是她跑得很快,“把我们传送到前线去!”杰西喊道,“把我们三个弄到一起去!他这么冲上去简直就是送了。”
埃兹跟在杰西边上,“我在你边上!卡玛佐兹太强大了!我连跑都跑不稳,更别说传送了。”
杰西用几种不同的语言咒骂着,躲在了一排沙袋和占领沙袋的机枪手后面。
在一片嘈杂声中,她清楚地听到卡马佐茨的声音,“啊,艾萨克,我很高兴看到你从米德加德(Midgard)的悲剧中幸存下来,我还担心我不能亲自杀了你。”
艾萨克回答,“你们必不能占领这片土地,先祖告诉了我们一切——你们的暴行毁坏了她的土地,而她的长子将会为他们带来胜利。”
卡玛佐兹生硬的话语中毫无感情,但它那奇怪的声音中仿佛还有一丝人性,杰西试着读懂它的感情。不管怎么说,它身上好像有什么不可捉摸的东西,“我们将会看到,失去了能量水晶,你就什么都不是,我亲眼看到它破碎了。”
“盖伯瑞尔·埃斯科巴(Gabriel Escobar),我看见了上帝,天堂还有一根蜡烛为你而点亮着呢。把这支军队撤回去,也许我们能找到治愈你的方法,查理布狄斯不会再奴役你了。”
卡马佐茨愤怒地嚎叫着回应了这个提议,它冲艾萨克直冲过去,仿佛要把他撕成碎片。他们相遇了,他们的魔法碰撞在一起,在地上融化出一个大坑。卡马佐茨的士兵不停地冲锋着,但是它们一旦靠得太近,就会立即被消灭。这不只是艾萨克的魔法,死亡领主没有试图保护自己的士兵不受他的力量的影响。小马们极力后退着,尽量远离战场,也许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撤离时机。
艾萨克扑倒在地,一只手无力地垂在旁边,他的胸部伤痕累累,身体被十几种不同的咒语灼伤,这些咒语足以杀死一匹小马了。杰西快到了,再过20秒,她就能帮上忙了。
“当你在虚空里待的够久了,我就会知道你对我的主人有什么看法了。那里没有尖叫声,艾萨克,你的许多亲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你了。”
“不!”埃兹尖叫着,她的角闪着光,徒劳地试图传送过去,艾萨克脚下的地裂开了,他悄声无息地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就在那一刻,她们奋力穿过前线,把部队推进到被艾萨克和卡马佐茨的魔法杀死的恶魔上。
“该死的恶魔,”埃兹站得很高,她用她的角穿过旋转的虚空,把它重新召唤了出来。艾萨克也尽力这么做了,只是他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把我不朽的哥哥带回来!肯定是查理布狄给了你力量,让你能同时对付我们三个。”
他们三个人加在一起,力量足以和天角兽匹敌,除了永生。但是永生并不意味着他们不会死在这里。
“当然。”卡马佐茨远远比他们高,他几乎和雅典娜一样高。他是一个神秘莫测的生物,他腐烂的外表之下似乎曾经是个人类,但那部分已经死去了。它长出了太多的四肢,胸前有厚厚的鳞片。他的肉枯萎了,腐烂了,脖子两边长满了鳃。他周围的地面似乎永远都湿漉漉的,尽管他们离最近的河流差不多有半英里远。查理布狄斯需要永远留在海里——如果他身体允许的话,他的士兵大可以离开了,他会亲自出马的。
“这个星球的主人会把你们三个像海边的雪一样冲走。但他会让你面对他并不意味着我会留你们一条生路,他有这权力,而我不过只是神的仆人。
“艾萨克是对的,”埃兹平静地说,“你不必再侍奉他了,我们可以治愈你,我也曾进入过虚空。”她说的是实话,尽管其中的含义还有争议。埃兹和所有的幻型灵一样,生来就有一个残缺的灵魂,是爱治愈了那个缺口。卡马佐茨出生时是完整的,但他向虚空发誓效忠,他心灵上的缺口是自己造成的,而且更深。实际上,可能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剩了下来。
“那么你也算是我的妹妹了,”卡马佐兹说着,伸出了它那六根奇怪的四肢,爪子表面闪烁着毒液。爪子的尖端是金属而不是骨头,还有许多其他奇怪的东西。杰西说不出这样的构造在生物学上是如何实现的,“可惜你也是来送死的,我很乐意满足你的愿望。你死后,你的妻子也会加入我主人的行列,她将别无选择。”
杰西径直朝他冲了过去,她的魂剪从牙齿里冒了出来。一把来自宇宙之外的匕首,夺去了无数恶魔的性命。它们称它为“魂剪(Dreamknife)”不是没有原因的。
但是,即使她们两个一起进攻,也无法抵挡查理布狄交给他仆人的可怕的力量。她们切断了它的四肢,留下了可怕的伤口,但这还不够。她们的魔法和力量减弱了,他们注定要在一起,就像艾萨克孤身一人坠入虚空一样。
卡马佐茨比她们强得多,他的进攻既多面又难以抗拒。死去的小马太多了,杰西几乎已经看不见地面了。恶魔中的大多数似乎都是查理布狄斯的后代,然而在混乱的战争中,杰西不可能知道在她周围有多少小马士兵死去,但在不久之后,所有小马都将陨落。
埃兹躺在杰西身边,她们身上几乎已经找不到一根没有断裂的骨头了。雕刻着符文的古老盔甲支撑着杰西,她继续战斗着,无视着伤口的疼痛,但她内心感到空虚,一种痛苦的空虚感。死亡很快就会降临到她们身上,然后,她们将离开这个世界,被这个世界所抛弃。
“你——你……不能,”埃兹在杰西身边咳嗽着,一边颤抖着站起身来。杰西不知道她从哪儿来的力量站起来,她不是把所有的力气都花在战斗上了吗?
“不能怎么样?”卡马佐茨被她们打得浑身是血——他那模糊的人形身体上缺了几条变异的四肢,他胸部周围的一大块鳞片被一只水晶小马幸运地一枪炸掉了。然而,这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伤害,杰西甚至连再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她再也没有力气抵抗空虚的侵蚀,“我相信你会发现我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卡玛佐兹伸出那只腐烂的触须,朝杰西走去。
杰西挣扎了一下,就像一条鱼从水里被捞出来时一样,但这毫无帮助,埃兹试图反抗,但她也没有力量和他战斗。
双方都没有士兵在这里交战——在近处,任何能够损坏的东西都被摧毁了。远处,战斗仍在激烈进行着,这里只有他们三个。
卡马佐茨腐烂的手碰了碰杰西的翅膀,杰西却没有感到疼痛。相反,它带来了一种舒缓、轻柔的流动,一种冷却的触摸,它带走了疼痛,它承诺带来治愈,给予她生命,承诺一切以换取她的忠诚。杰西没有足够的毅力去抵抗这种诱惑——这诱惑比任何一种酷刑都更有效。
“你不要……迷惑她,”杰西低沉地说,“我们都知道这行不通,你的魔法无法腐蚀已经被救赎的小马,他们已经……有免疫力了……”杰西说,因为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她说这些是因为她不能再忍受这种诱惑,她要在自己的意志屈服前回到痛苦中去。
“真可惜,”卡玛佐兹的声音在她身边隆隆作响,“这是对生命的浪费。但无论如何,你都是一个值得铭记的小马,第一个使用虚空的力量来反抗虚空本身的小马。查理布狄斯也许会为你准备一个座位,总有一天,你会忘记我让你对埃兹做了些什么。”
“不,”埃兹又说了一遍,她拖着身体前进着。她的角又一次闪烁了起来,尽管她没有在施法。杰西能感觉到——他们三个现在都已经耗尽了体力。艾萨克的牺牲虽然不足以杀死死亡领主卡玛佐兹,但却足以使他变得虚弱。*我们输了,艾萨克为此付出了生命,但我们还是输了。*这简直比在这里勇敢地战死还要糟糕。
杰西将被迫活下去,被迫同意加入查理布狄斯的暴行。卡马佐茨的触手没有治好她的病,而是将她腐化了——她那不自然的生命,完全依赖于虚空之物的触摸。
“不!”埃兹的语气稍微强硬了一点,“这不是她,你不能这么做。”
“我能,”卡马佐茨回答,“你阻止不了我,等着死去吧,妹妹。这不会花很久的,你已徘徊在死亡的边缘。你的士兵战死了,你的魔法也用完了。小马们都会记住我的冷酷无情——这就是为什么查理布迪斯选择了我。你妻子会为他战斗到底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延长你的生命,在最后一座城市燃烧着毁灭的时候,我想看看你的表情。”
离埃兹那么近,杰西感到如释重负,她感觉她快淹死了,水就在触蹄可及的范围内,“接受这一切吧,”那个声音说,“这太容易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再也不会感到疼痛了,你将永远不知道什么是死亡,什么是恐惧。相反,你会给那些因为轻微的动作而导致这种命运的卑微生物带来恐惧。如果你再坚定一些,你就能赢得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