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非常激动,自己实在不想当普通人被高高在上的修炼者欺压一辈子。
他还要为村民们报仇血恨!他坚定几分信念,本来沉重的步子似乎轻快了些许。
路上,还有不少扫着山阶的门仆,他们沉默不语,见到震海和李睛辰,也只是停下手里的活计,跪拜下来向他们问好,震海和李睛辰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便继续向上走去。
反倒是令尘,注视着这些低贱如尘埃的仆从们,五味陈杂,哑然失笑。倘若自己没有长着一只金色的眼睛,下场也许也与他们类似吧?
那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令尘没有答案,只是听着耳畔山间传来的鸟鸣和杜鹃的血啼,和李睛辰和震海的交谈。
有些时候,他们的声音会夏然而止,令尘知道这些是宗门要事,他这种刚上山的小卒子肯定是听不得的。
但也有许多内容,使令尘受益匪浅,其中不乏其他宗门的事情。
“宗主,再过不到两月,今年的演武大会也要开始了,需要我下去操办吗?”
“有劳你了,我们最近招收的弟子天资可比前几年有所提升?”
李睛辰突然向旁一瞥,被震海迅速捕捉,但震海沉默无话。
“宗主,不瞒您说,论天资,他们均是百里挑一的天才,在荒州数一数二。但要论心性,他们大抵比不过往届的前辈。”
震海不再看他,默默地走着,令尘也不好接话,只得跟他们一路走到山门。
“那宗主,我先去召集外门和内门弟子讨论此事,若有事,您召便是。”李睛辰作揖离开。
“令尘,谢兄他们现在怎么样了。”震海等李睛辰气息一散,便问令尘。
“此前一役,无清门人数众多,大叔等人为护村民周全,竭力牵制住所有敌人,恐怕凶多吉少。”令尘神色黯然下去。
震海长叹了一声,声音是颤抖的,令尘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出来几分悲凉与惋惜。
“早年间,我还不任山海宗宗主之时,便与谢兄几人结识。虽然那时他们貌似初来乍到,不知荒州习俗,却也是豪情吞天,让人一眼便知其为侠义之辈。
十四年前一役,我也略有耳闻。那场仗刮的腥风血雨,冥肃军方几乎高手全出,枫赢边军不敌,却仍严防死守数月。
那场仗活着回来的很少,主力边军更是全灭。谢兄他们虽不愿提及,但我想他们当时只是预备役,侥幸捡回一条性命,不愿告诉他人。
这有什么可羞耻的?为国争战,血洒沙场是荣幸,能衣锦还乡,已是幸运中的幸运。”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我问过谢兄,倘若此生可再来一次,他是否还愿意抛下他曾应许的一切,包括他拜入大宗平步青云的前程,抛下妻子儿女,抛下自己的生命,再次踏上那狼烟遍地的沙场。
他与我说,微尘草命,本不值一提,半生戎马,为国戍疆,哪怕战死沙场,他无怨无悔。
他说,清澈的爱,只留给他的国家,他曾踏足的热土,他曾丈量的山河,他曾抛头颅洒热血的边疆。
而今他们以军人的身份战死,也算死得其所。等过几日,我随你归返故地,亲自为他们下葬,愿逝者魂归故野。”
朔甲开刃铁影单,
背水一战血飞翻。
何须马革裹尸还?
忠骨已幸铸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