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前辈,还是你懂我。”
一个身着重甲的男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面色红润地说道。
“当我刚进入枫赢军,还是个小卒子的时候,将军便告诉过我: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理应为国捐躯,浴血沙场。
将军他戎马半生,立下的功勋比他身上受创的伤口还多,曾是我们荒州所有军士的榜样。
可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将军他为何要辞别军旅,转身走向我们曾一直致力于消灭的山贼势力,我真的不明白......
将军他肯定有什么苦衷......可我无论怎么打探,都打探不到将军的音讯。”
他的声音充满了忧郁和惆怅,与他尚且还算年轻的面貌完全不符。
“而山贼这几年的活动反而越加频繁,抢劫规模越发庞大,山贼的个人素质也在渐渐地军事化。
这肯定是将军的手笔!将军他竟然落草为寇,与他曾经最痛恨的一帮人为伍!”
说完,他将酒杯狠狠按在桌上,愤懑地说道。
朱长鸿看着眼前的男人发泄着自己的愤怒,再将视线投至手中轻捧的酒杯,感慨地叹了一口气。
“朝堂也格外重视这件事,可他们竟然怀疑是枫赢军内出了叛徒!真是荒唐!
陛下还信了他们的鬼话,三天两头叫我和诸位同僚上去问话,我真是不明白。”
着甲的男人说着又倒满一杯酒,咕嘟咕嘟地痛饮而下。
“我想向陛下倾诉,希望能严查将军落草一事,还我和诸位同袍一个清白,可那位幽州将军一直劝我不要那么做,我不明白。”
朱长鸿闭上双眼,眉头微蹙,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睁开双眼。
“云卿,我能理解你的愁绪。但你现在也已是一位将军,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你是知道的。
既然身居此位,很多事情已经身不由己。那位曾在战场上声名显赫的银龙飞将,兴许是看清了这些,才选择放弃的。”
贺云卿听到这里更加抑郁不平了,他本来因为酒劲勾着的头此时猛地抬起。
“前辈难道您当初也是因为......”
“我曾因为军人的身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失去了我所珍惜的一切。但我和那位前任将军不一样,我从不后悔。
正如那位将军所言,战士卫国戍疆,浴血沙场,是战士的宿命。
身为战士的我已经死在了那场战役之中,现在的我,仅仅是具能够怀念挚爱的尸体。”
场面一时陷入沉默。
“报告!”
“进来。”
“将军,军营外有客来访。”这时,一位士卒从帐外走进来。
“客人?长什么样子?”贺云卿皱起眉头来,本来微醺的酒意也驱散了。
“长得......倒是很像当朝的皇上。”士卒沉思了一会,最后说道。
演武大会开幕式那天,他也在场。枫赢的皇帝很少在人前露面,但考虑到这是位幼年即位的皇帝,多在人前露面也是应当。
“嗯?”贺云卿神色变得莫名。
“陛下不是回京监国了么?”
“只是长得像,气质也像。但他并没有墨金瞳,也没有墨家仙纹,兴许只是个贵族的公子。”
贺云卿听到贵族二字,眼神变得冷漠了许多。“让他离开,军营乃庄严肃穆之地,容不下这些花花公子。”
“是。”
有了这段插曲,贺云卿的酒意也散得差不多了,刚才士卒拉起帐帘的时候,贺云卿恰好看见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于是转身对朱长鸿说道:
“朱前辈,天色不早了,我叫人送您回去吧。”
朱长鸿呵呵一笑道:“我自己回去便是,你也多保重,你小子屡任荒州统领将军一职也有多年,一直干得不错,我很是欣慰。”
“职责所在,不值一提。”贺云卿宽慰地笑道,目视着朱长鸿走出军帐。
突然,又响起了刚才那名士卒的声音。只是这次,明显多了几分激动。
“报告!”
“又有何事?不是说了请他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