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容游停下了手中的笔,愣愣地盯着面前的纸张上那道解到一半的数学题。
他闭上眼睛查看自己的意识,在某个角落里又发现了那团再熟悉不过的黑雾。
“你回来了?”
黑雾蛄蛹了一下,逐渐变成了一个老人的模样,这次他换了一身月白长袍,他抬手捋着那把胡须点了点头。
“高不高兴小孩,老夫终于能凝结成实体了。”
“你最近怎么了?害我担心了那么久。”
“也没什么,简单来说就是重伤未愈又挨了一下,差点没了。”
周容游戳试卷的手一顿。
“谁能伤你?”
老人散了身形和身后的黑暗融为一体,听到这句话,他笑了笑说:“能伤老夫的修多了去了,你说那个?”
窗外雨滴淅淅沥沥,好像没有尽头。
“那么老头,你叫什么名字?你究竟是谁?”
老人笑了笑,苍老的笑声让整团黑雾都随之波动。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重要,很重要。”
“老夫叫范宗琦,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
周容游差点没捏住手中的笔,额头渗出了些微细汗。
范宗琦……
这个老头……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他为什么要过来找他。
而且…能伤到他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要告诉景澹他们吗?
不行!绝对不行!
景澹明面上把他想要的摊出来了,说想把他培养成修,但他真正想要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不是他生性多疑,而是自从他见证了真正的天地伟力之后,他再也不敢随意信任他人,能够和景澹这样的人物合作纯粹是他还有利用价值,但如果某一天他不再有价值了呢?
他的妹妹,他的母亲又该怎么办?
况且,他们杀死他就和捻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好在景澹和江泠这样的人生来高傲,懒得和他们这样的普通人计较,否则但凡是个性子恶劣的他能不能活着都是一个未知数。
让一个人失踪可是太容易了。
那么,这个老头究竟是谁?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那么老头,你能出来吗?”
“不能,老夫本来就受伤了,随后又差点被一个疯女人弄死,修养了好一会我才能凝结出实体,随后便过来找你了。”
听到这句话,周容游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才缓缓放松下来。
不知道是那路大神把这老头打残了,这老头暂时没什么威胁,主要的威胁是那些能弄死他的那些人,听时间那些人应该还没有走,如果他碰到他们,是真的会死人的。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瞳孔骤缩。
等等……
这老头是可以听到自己的心声的。
那这些他是不是都听到了?
但是,如果他真的可以听到为什么还在按兵不动?还是说他还有什么目的?
他头脑风暴了半响才缓缓开口:“那个伤了你的女人是谁?”
范宗琦不咸不淡地啧了一声:“一个叫江泠的疯子。”
老人的话如同一颗手雷猝不及防炸进了他的心里,惊起一片惊涛骇浪。
江泠?
江泠!
是她?
她竟然比老头还要强?
周容游下意识起身,身后的凳子剧烈摩擦着地板,激起刺耳的声音。
剧烈的声音同样也落入范宗琦耳中,他眉头微皱:“你怎么了?”
苍老的声音落入空气中,将他拉出这种失神的状态中。
“没……没什么。”
周容游骤然坐在生后的椅子上,头靠在椅背上,像是突然放松下来的弓弦,抽掉了筋骨。
察觉到周容游的状态不对,范宗琦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你没事吧?”
“没……没事。”
范宗琦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问。
“你注意安全,老夫我先去修养生息了,那个疯女人动了老夫的根基,得加快时间修养了,老夫听不见你的心声了,有什么危险就唤我,老夫会救你。”
“知道了。”
随后周容游便坐在椅子上写写画画,一条又一条辅助线跃然纸上,只有那些凌乱的字迹和用力到发白的骨节彰显着自己不平的心境。
半响,周容游才扔下了手中的笔,跌跌撞撞的起身躺在了床上,抬起胳膊遮住了他的眼睛。
所以,宋茗阳知道江泠是一个极为危险的人吗?
他可以确定的是过去的范宗琦对他没有恶意,但现在呢?
他会不会为了恢复修为而杀了自己?
黑夜漫漫,淅淅沥沥的雨滴如同绳子,死死勒住了他的脖子,他无法挣脱,也无力挣脱。
“小孩?”
周容游被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抽搐了一下。
见到他这般反应,范宗琦有些不满地嘟囔着:“老夫有这么可怕吗?”
听到这话,周容游默默翻了一个白眼:“你觉得呢?大晚上的你吓人呢?”
周容游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怎么了老头?我明天还要去上课。”
“我记得你给我说过你见过江泠。”
周容游愣了一下,对啊,他曾经给老头说过他见过江泠,还说她是一个不靠谱的神婆!
完,这下怎么圆?
说是头脑风暴,其实也就一两秒钟。
“对,怎么了?我见过的那个江泠就是杀你的那个江泠吗?”
说完他又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天下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你怎么可以确认我见过的那个江泠就是那个江泠呢?”
“况且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高中生,哪来的条件认识这种人物?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听到周容游这么堂而皇之的语气,范宗琦反倒是有些迟疑。
这倒也是,毕竟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况且天下英才众多,能伪装成另一个人的修也不算稀奇,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