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芳的话对着聂娇娇一出口,虽然问的轻描淡写,却让堂屋里的人心里一紧。
聂震海刚放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
聂娇娇在听见孤芳问她时,瞬间隐去眼底的湿润,眼神晦暗的看向孤芳。
书中,原主今晚本来的使命就是替奶奶传话。
奶奶的原话是这样说的,“聂震海,我程菲菲这辈子都不相信你会有男女作风问题,但我现在必须要离开你,确切的说,我应该在三十七年前就离开你,因为我和你的结合,从根上就是个错误。”
“聂震海,我想借着这次调动,与你彻底分开,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
想起书中奶奶的这些原话,聂娇娇倒抽了一口冷气。
书中,这些话原主没有传给爷爷,是因为原主在吃了离心梨后,爷爷就开枪自杀了。
奶奶的这些话,原主觉得也没有再传给爷爷的必要了。
聂娇娇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这时候的通讯不发达,在爷爷昏迷后,聂家人都以为是奶奶对爷爷彻底失望,才远走他乡,不愿意再回来的。
那一段时期的孤芳整日提心吊胆,她怕夜长梦多露馅,让程菲菲得知聂震海为了她开枪自杀昏迷一事。
不出一个星期,孤芳就自作主张,给原主报名下乡去找程菲菲。
文艺团团长,跳了一辈子芭蕾舞的着名舞蹈家程菲菲,在听到孙女哭着告诉她,爷爷因为自己作风的问题,觉得愧对奶奶,已经开枪自杀身亡了。
程菲菲听后一句话也没说。
她冷清淡漠的脸上,也看不出有任何悲愤之情。
只是在第二天天不亮,程菲菲就独自一个人爬到了山崖上。
晨露浓重,露水打透了衣着单薄的程菲菲。
程菲菲浑然不觉。
她在悬崖边上隆重的穿上聂震海亲手给她买的,已经掉了色的第一双芭蕾舞鞋。
程菲菲忘情的跳起了《天鹅湖》。
始于初见,止于终老。
残阳如血,斜铺在冷冰冰的悬崖上,高贵的白天鹅最终消失在浓重的云雾里。
等奶奶血肉模糊的尸体,被聂家人千辛万苦的从悬崖底找回来的时候。
聂家人才知道奶奶早已经怀孕了,怀的还是个女孩。
这时,孤芳抱着死无对证的心态,让原主利用奶奶跳崖自杀的事,告诉聂家人,是因为爷爷的背叛,奶奶才在伤心欲绝之下,寻了短见。
奶奶的死,原主让爷爷背了黑锅。
而聂家人也从此恨上了爷爷,这也是他们到死都不肯原谅爷爷的原因。
“娇娇,你还愣着干嘛,你快说呀,你奶奶到底让你传的什么话给你爷爷?”
孤芳等的有点不耐烦了,她上前拽了把愣神的聂娇娇。
心里厌弃的很,这个聂娇娇还傻愣着干嘛,还不赶快把程菲菲那些能要了聂震海命的话,说给聂震海听。
愣怔中的聂娇娇在孤芳的催促拽拉下回过神来。
她抬眼看向爷爷聂震海。
“娇、娇娇,你奶奶让你传话,说、说的是什么?”
聂震海硬着头皮,语气艰涩的问着聂娇娇。
他紧张的下意识的咽着唾液,喉咙在不安的上下滚动。
聂娇娇看的心里一疼。
她深呼一口气,学着奶奶程菲菲平常的样子,抬起自己修长的腿,滑了个漂亮的天鹅步,轻盈的站到堂屋中央。
聂娇娇昂起高贵的天鹅颈,舒展双臂,踮起脚尖。
翩翩起舞。
身体柔软如同羽毛般,轻轻的飞舞着。
突然,高傲的白天鹅挺住脚尖,一手叉着小细腰,一手指着聂震海的鼻子,满脸嫌弃的对着聂震海,破口大骂。
“聂震海,就你那双臭脚,熏死个人,除了我,谁还会要你?”
“吃饭哼哧哼哧的像头猪。”
“睡觉呼噜呼噜的跟打雷似的。”
“说话大嗓门,粗鲁又没文化,小事抽皮带,大事掏手枪,你简直就是野蛮人一个。”
“呸!就你那副不讨女人喜欢的死德性,除了老娘,谁还稀罕嫁给你。”
……
巴拉巴拉,半个小时过去了,在堂屋里的人呆愣住,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聂娇娇小手叉着腰,已经骂了爷爷半个小时了。
聂娇娇小嘴骂的可起劲了,句句都是奶奶数落爷爷的不好。
她当然不会傻傻的,把奶奶的原话传给爷爷听。
就奶奶那句,‘我应该在三十七年前就离开你,因为我和你的结合,从根上就是个错误。’
她要是今晚敢传给爷爷听,爷爷今晚还得开枪自杀。
而且聂娇娇心里笃定。
她现在说什么,也没有说这个对安抚爷爷最管用。
与其把奶奶的原话,改成冠冕堂皇动听的情话,不如嫌弃的劈头盖脸骂一顿爷爷,更让爷爷觉得安心。
她心里知道。
书中,奶奶为人很高冷,又很有教养,奶奶本人当然是说不出刚才她骂的那番粗野的话来。
但那有什么关系,聂娇娇眨眨眼睛,她刚刚生动贴切的表演,是不是完全拿捏住了一只高贵天鹅吃醋的气势。
最重要的是,她这样做,也满足了爷爷对奶奶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东西。
爱他。
想到爷爷爱奶奶,爱的霸道又自卑。
聂娇娇有点心酸。
爷爷今晚搞出分梨不吃梨的戏码,就是因为胆怯,不敢当面问奶奶,所以才用这种办法来试探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