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赵牧之一边暗暗使劲儿,想把客人的手扯开,但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竟然一丝也没有扯动,这人力道好大!
“哼哼”,黑衣少年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懂你们商人的路数?无非是囤积居奇,看我秦国现在打仗,粮草接济不上,想趁机捞一笔,但是我告诉你,衙门可以直接治你们的罪!”
“别家商社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但是至少我们赵风商社不会做这种发国难财的事!”赵牧之见扯不开他的手,便也不再使劲儿,只是气势不能输,眼睛盯着对方的双眼说:“客人要是不相信,大可以随我到库房中一看。”
“哈,你当我傻吗?粮食肯定都被你们藏起来了,库房肯定是空空如也,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少年冷笑道。
“我说没有粮食你又不信,我让你看库房你又不肯,难道让我凭空给你变出粮食吗?”赵牧之无语了,真是秀才碰见兵,有理说不清,关键他劲儿还比自己大,打也打不过。
“涣叔,今天还有粮食卖吗?”这边正吵的热闹,突然从大门口传来一个脆生生声音,带着巴中口音,一个白衣小女孩正探进半个身子。
小女孩抬头看见里面正打的火热,被吓了一跳。
老秦人民风彪悍,连动家伙出人命的事儿都不少见,更别说打架了,像这种寻隙滋事的闹剧,一个月少说也能见到四五次,所以并不少见。
小女孩微微一愣神,便恢复了常态,大方地迈步进了店,对赵牧之说:“牧之哥哥你打完了帮我看看还有没有粮食”。
可是发现赵牧之正被人揪着领子动弹不得,改口道:“不对,应该是牧之哥哥你被打完后帮我看看还有没有粮食。”
说完便拍拍门槛上的土,施施然坐下来,双臂撑在膝盖上手托双颊,饶有兴致地看起戏来。
“景绯烟,你在胡说什么?”赵牧之的囧样被小女孩看到,只觉得脸上发烧,自己平实也算是十里八乡的孩子王了,被人就这么像抓小鸡似得揪着都挣脱不开,确实有点丢脸。万一这恶人发起狠来,把店铺砸了事小,黑四和自己皮糙肉厚挨几下没问题,但是再把涣叔绯烟伤了就不好了。
“绯烟,涣叔,黑四你们几个最好赶紧离我远一些,一会儿我的乾坤大挪移神功运转起来,恐怕会敌我不分,方圆百里将寸草不生,他这种对手在我手底下都过不了一招,你们赶紧去县衙回避一下,顺便叫官府的人来。”
“什么乾坤大挪移?休要胡说八道!”黑衣少年见老百姓都来围观了,也不好再用强,只好撒了手,恶狠狠地说:“我不管你要怎么挪移,今天必须给我把粮食给我交出来!”
“噗嗤,”小女孩一下子笑了出来,银铃般的笑声好一会儿才停下,“牧之哥哥你就喜欢说笑逗绯烟,我看是方圆百里的羊皮筏子都要被你吹破了”
“那位黑衣服的小哥,”绯烟站了起来,用手拍了拍裙子上的沾的尘土。“绯烟大概明白是咋回事咯,其实绯烟也是来买粮食的,但是绯烟只来牧之哥这里买,黑衣服的小哥,你知道是为撒子嘛?”
见黑衣少年没有说话看向自己,绯烟继续说:“因为别家铺子的粮食,不但少,而且贵,绯烟买不到,更买不起。”
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赵牧之身旁,
“别家铺子的粮食一天一个价,前几天还是四十钱一石,现在已经快八十钱一石了,但是牧之哥哥这里的粮价,从来都没有变过。”
“现在周围的乡亲,都是指望着赵风商社的粮食过活呢,客人您要是把铺子砸了,把牧之哥哥打了,咱乡亲们可就真的活不了了。”
小女孩自己说着,眼角却红了,转身拉了拉赵牧之的袖子,问道:“我听爷爷说过,其实赵风商社粮食也不多,其实不少都是商社自己工人的口粮,你们是把自己的粮食分出来卖给大家了,是不是?”
赵牧之脸一红,事实确实如绯烟说所,秦人艰难,他便和涣叔商量,把自己吃的粮拿出来卖一些。当然私心是有的,因为布匹珠宝实在没有销路,至少卖粮能有点收入,不至于让商社关门大吉。
“少东家好心,结果换来这么个结果!”黑四捂着被打肿的脸,也在一旁喊起冤来。“我们也每天饿肚子呢,你不去别家闹事,偏偏跑来我们这,你是欺负老实人吗?”
“这,”来客见绯烟这种从外面进来的客人都这么说,顿时信了大半。
只是他这辈子跋扈惯了,从来没有给人道过歉,看着这一屋子人十只眼睛一起盯着自己,也憋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我,我,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不过他一向爽快,索性把心一横,道:“是我错怪你们了!我打了人,是我不对,要打要罚随便你们吧!”说完便一闭眼,一副认打认罚的样子。
“哼,这可是你说的,”黑四说着攥了攥拳头,“看我不把你娃牙打出来!”说着挥拳就要打。
少年紧闭着双眼,紧张地把脸往下缩,但是双脚一步没有挪,看来是下定决心要吃这一顿揍了。
“慢着!”赵牧之喝道:“不知者无罪,你不清楚这里面的情况,也是好心办坏事,我看,今天的事就这么算了吧!”
“啊?就这么算了?少东家,不能放过这小子啊!”黑四生气地挥着拳头。
“就这么算了,黑老四,你听我的!”赵牧之半点不容黑四发作,把黑四拉到自己身后,反而对着少年一躬身。
心中却想,我特么哪敢打你?
门外那匹大黑马神骏非凡,一看就是有专人饮遛洗刷,恐怕军队里都养不了这么好。
再看你这身行头,虽然也是一身黑,却是裁量合体,一尘不染,哪像个寻常老百姓。
特别是这一双靴子,更不是普通人穿得起的。
还有刚才凑近了,赵牧之更发现对方的腰刀握柄上镶着一块完整的镂空翡翠,雕有一只鸟型动物。
总之这个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今天的事到此为止,希望客人也不要把这里的事张扬出去,至于粮食,我们会另想办法,可好?”赵牧之正色说。
“.....你真的有办法可以搞到粮?”少年沉默半响,见赵牧之一躬倒地,也觉得不好意思,便也躬身回礼:“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我这便告辞了。”
说罢,身体保持着躬身回礼的动作往后退几步,然后轻盈转身,向门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少年突然想起什么,突然拍了拍脑袋,把马尾辫一甩,回头对众人道:“哎呀,差点忘了正事。”
来客清了清嗓子,“栎阳令想请各家商社掌柜午后到县衙一聚,共商筹粮事宜。”
说着嘴角一笑,指着赵牧之说:“你叫赵牧之?你们商社就你来!”
说完,转身出门,飞身上马,大黑马稀溜溜一声叫,顿时跑没影儿了。
众人一阵沉默,这你怎么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