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各位做个稳赚不赔的生意,你们想不想做?”栎阳令说完,微笑着看着堂下众人。
底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有人问道:“敢问栎阳令,是何生意可保稳赚不赔?”
栎阳令见成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反而拿起茶水先喝了一口。
吊足了大家的胃口,然后缓缓地说:“我秦国打算向诸位收购粮草。”
闹了半天,还是来要粮的!
堂下又是一阵交头接耳,半晌,一位身穿蓝袍的中年人拱手道:“既然是收粮,请教栎阳令,收购价如何呢?”
“每石一百钱,先付一半,明年付另一半,自然会给诸位利息”。
栎阳令说完,堂下立刻鸦雀无声,各家掌柜东家面面相觑,最后又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刚才发问的那个人又起身,对栎阳令一抱拳。
“先暂且不说草民等人手里有没有粮,就算有粮,怕是也不能接这笔稳赚不赔的生意啊,现在市场上粮食是有市无价,就刚才都涨到每石八十多钱了,栎阳令的开价看来是小看我等了。”
另一位白衣中年也站起来说道:“实不相瞒,我们在安邑的分社今天中午刚来信,据说魏国上将军庞涓,现在正在以每石一百五十钱的价格收购粮草,还是现付现结,目前我们各个分社的粮,都在往魏国运,生怕晚了一步,就赶不上这笔大生意了。”
“啊,有这等事?”各家又是一阵大乱,甚至有的人已经迫不及待想结束这个会议跑回去通风报信了。
栎阳令面露难色,道:“诸位请听我说。”
好不容易等堂下众人安静下来,栎阳令才继续说:“我秦国既然说了,让大家稳赚不赔,自然是还有好处给大家的。”
栎阳令清了清嗓子,高声宣布:“日后,秦国会和帮助筹粮的商社签订独家合作协议,十年有效期,保证你们的商社在秦国的利益,不知这点可有吸引力?”
堂下又是一阵沉默,众人面面相觑,却没人敢说话了。
赵牧之瞬间明白了众人的想法。
其实就是一个很简单的对比,和魏国合作那么直接真金白银拿到手,和秦国合作却是得到一个长达十年的保单。
但是魏国国力强盛,庞涓作为上将军能力出众,魏武卒又是天下一等一的精兵,魏国还有公叔痤作为相国辅佐魏王,秦国能在魏国的铁蹄下熬过十年吗?
秦国国力衰微,民生凋敝,这次如果被魏国打败了,很有可能连函谷关都丢了,落下个六国分秦的结局。
到时候秦国社稷荒废,宗庙被毁,连国家都不在了,这十年的独家协议还有什么用呢?
说白了,就是众人对秦国的国力不认可,觉得秦国比魏国的信用低,与秦国合作不如与魏国合作,但是如果贸然把这个理由在大堂上说出来,那就是撕破脸了,大家再没有什么可谈的,所以大家都沉默不说话了。
赵牧之心中却是一动,自己作为穿越者,唯一拥有的外挂就是对历史的记忆。
他知道未来十年,秦国会经历一次刻入骨髓的变法,国力不断增强,秦国会逐渐大举东出,不断蚕食三晋的土地。
如果现在能拿下这个独家合作,和秦国绑定在一起,那未来的发展空间将非常大,这个提案对别人可能是一个巨大的风险,但是对于赵牧之,确实是一个难以拒绝的条件。
“启禀栎阳令,非是我等矫情,您刚才说的十年独家合作协议,确实是有吸引力,可是现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季先生见众人不吭声,便起身说道。
“就比如我家商社,我们商社总行在赵国,但是也基本是做铁器,马匹的生意,其实各家商舍都各有所长,各有所短,比如这天下间的粮草买卖,十之六七都是楚国和齐国的商社在做,只要他们愿意合作,那栎阳令的目的便也达成了。你说是也不是,林掌柜?”
季先生一边说,一边向坐在自己旁边的一位白白胖胖,衣着华贵的老人道。
“哈哈,季先生说笑了,”这位林掌柜笑道,
“大家都知道,我们林氏商社的生意远没有各位做马匹铁器的生意做的大,只是东家祖上专注于做粮草生意罢了,可……”林掌柜面露难色,轻轻品了一口茶,接着说:“大家都知道,天下粮仓,以魏,齐,巴,蜀四地为主。巴蜀蛮荒之地,自古以来交通困乏,这粮想要往外运,都是靠民夫手拉肩抗,那些栈道,牛马牲口都走不了,旷日持久,路上消耗太过剧烈。十石粮食,就算真能运出来,最终可能也剩不下一石。”林掌柜叹了口气,“从蜀地运粮,几乎是痴人说梦。”
“再说咱们齐国的粮,齐地和秦地,一个地处极东,于海之滨,一个地处西锤,于陆之崖,中间虽有通路,但是却被赵魏韩三晋所拦阻。魏国强盛,赵韩两国无不以魏国马首是瞻,齐地的粮想运往秦地,必须路过三晋。但是魏国上将军庞涓已经下令,赵魏韩三国已将山东所有运粮客商拦停,把粮食都留在了函谷关之外。”
林掌柜最后道:“最后魏国自身也是产粮大国,现在庞涓又高价收购各地粮食,说白了,就是要阻断各地粮草入秦。我等只是商人,在此情况下也毫无办法。栎阳令的条件确实很诱人,咱们也确实很想和秦国合作,但是实在是所有的路都被堵住了,难以成行,故此我才一直没有说话。”
和我想的类似,赵牧之心道,看了看堂内众人,被林掌柜把实际情况一说,已经大多意兴阑珊,是啊,钱可以再赚,但是命只有一条,犯不上为赚钱得罪魏国再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如果各位这次能够相助,这份恩情秦国日后必定十倍相报!”
一个声音响起,原来是栎阳令身后的黑衣少年见大家情绪不对,情急之下喊了一句,栎阳令回头看了看黑衣少年,只是默默摇了摇头,黑衣少年虽然面有不忿,但是还是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