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景住了嘴,趴下去磕了个头。
但安默儿听明白了,自己是被慕容景强迫的。
安默儿脑子咻咻咻地转了转,也跟慕容景一样磕了个头,再直起身子的时候,不安消散了一大半。
她又撒了一遍谎,对皇帝道:“皇上,臣妇的确是被世子强行掳到了晋王府,那天晚上,臣妇实在惶恐不安,挣扎之间咬伤了世子,后来府中发生了什么事,世子赶去处理,臣妇并不知道,只是趁机逃出了王府,第二天才知道是晋王遭遇了刺客。皇上,臣妇真的是被冤枉的啊!”
安默儿说着说着,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眼泪忍不住哗啦啦地往脸颊上滚落,哭得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而且不流鼻涕,实在让人动容。
皇帝见状,立刻对身边刘公公道:“过来验牙印!”
刘公公应了一声,走到安默儿的面前,笑着说:“夫人,麻烦你留一个牙印与世子手上的牙印作对比。”
安默儿连忙点头,张口就要往自己胳膊上咬。
“咬我。”慕容景将自己的胳膊伸到了安默儿的面前。
安默儿一愣,看了他一眼,又悄悄看了皇帝一眼,见皇帝并没有反对,便张着嘴在慕容景的胳膊上咬下去。
为了显得自己非常痛恨他“强迫”自己的行为,她咬得非常用力,一副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了的模样。
慕容景咬牙忍受着痛处,眉头不由拧在一起。
安默儿边咬边想,慕容景之所以要说自己是被他逼迫的,应当是为了救自己。
若是自己说自己是主动勾搭慕容景的,皇帝定然要比温良还要气愤,说自己一个有夫之妇做出这种事情,败坏江家名声,更加败坏了皇室名声,一个不高兴就把她砍了。
但若说是慕容景强迫自己的就不一样了,自己完完全全成了受害者,皇帝发怒,也不好处置自己,只会惩罚慕容景。但慕容景至少还是皇帝的亲侄子,皇帝不至于为了这件事就杀了慕容景。
想完了其中的关窍,安默儿也放开了发酸的腮帮子,直起脸来,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一副没有咬过瘾的模样。
而慕容景的胳膊已经让安默儿咬得血糊糊了。
她在心中默默念叨了几句对不起。
刘公公连忙走过来将慕容景手腕上的两个新旧的牙印进行对比,皇帝也急切地过来亲自查验。
果然,两道牙印,除了一新一旧,其他都是一样的。
这下人证物证俱在,证实了安默儿的确是让慕容景强迫的,皇帝更加恼火,当即踹了慕容景一脚,怒骂:“你这个色迷心窍的东西,跟你爹一个德行!”
慕容景身子晃了下,什么都没说,任凭皇帝大骂发泄。
安默儿低着头,死死咬着嘴唇,心中很难受。
明明是他一直在帮自己,可自己为了活命,却深深伤害了慕容景。
皇帝似乎挺怜惜她的,让人将她重新关回了大理寺中,命令大理寺的人不要对她用刑。
安默儿不知道慕容景会遭受怎样的惩罚,一人惴惴不安地待在大理寺中等待着结果。
之后一连三天,慕容景没有来大理寺看她,其他人也没有来。
直到第四天的早上,她靠在牢房的角落,忽然听到一个女子尖锐愤恨的怒喊:“放开我!我不要去死!我要见慕容景!放开我!啊——”
安默儿连忙跑到牢房门口伸长脖子往外面查看,就看见狱卒拖着两个女子往大理寺外面走。
两个女子全身都被刑具折磨得体无完肤,看起来就让人心惊胆颤。
安默儿连忙问站在门口的狱卒:“大哥,她们两个是什么犯人?”
狱卒对安默儿一笑,回答:“夫人,这两个女子就是刺杀晋王爷的刺客,今天是行刑的日子。”
安默儿心忽然泛起了强烈的自责。
那两个女子,都是顶替了她的罪,替她去死的。
其中一人,正是那天自己和青锋在巷子中见到的被人追赶的那个女子,名为花怡,而另外一个被堵了嘴的就是花锦。
花锦挣扎得厉害,死到临头了更加发了疯地挣扎。
安默儿只觉得全身跟让人剔了骨头一样无力又冷寒。
她好害怕,自己做了这样的事情,会不会哪天被雷劈了。
这天她在阴暗的牢房中浑浑噩噩地度过。
晚上,她一睡着,就开始做噩梦,梦到晋王和花怡以及花锦被砍成了一小段一小段的,她们肉身被人用针线缝起来,便回来找她报仇。
安默儿被噩梦惊醒后,又觉得头昏脑热,明明已经好了一大半的伤口,重新开始恶化。
她在牢房中发起烧来,昏迷之中又一直做噩梦。
原来做亏心事,真的要遭报应的啊!
第五天,花锦和花怡死了,温良亲自来给安默儿打开了牢房门,将她送出了大理寺的大门。
抬头看见头顶烈烈的太阳,安默儿觉得全身被安全感包裹着,她用依旧青肿的十指抱着大臂,贪婪地吸收着太阳的热量。
温良觉得她是在牢房中关傻了,很不客气地说:“才关你这么两天,你就成了这个蔫巴模样,你还算运气好没有受刑的了。除你之外,进了大理寺的,就算没有罪,也没有谁不满身是伤的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