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滕明山张立军两人后，高一凡两口子和牙牙等人又重新回到厨房里的火坑旁坐下，一边烤火，喝茶，一边谈起了香兰的婚事来。

高一凡虽然坐在旁边，但是他基本上没有做声，主要是牙牙和覃桂兰两人在谈。

“前不久，唐矮子竟托人到我家里来对我说，”牙牙对高一凡两口子看了看告诉他们俩道，“上次云杰随他到牙牙家里来帮忙，看上香兰了。要我先到你家来探探口风呢。”

“你说的是那个唐矮子，”覃桂兰看了看牙牙一眼后问道，“是不是唐家山的唐矮子唐碧山呢？”

“不是他是谁呀。”牙牙肯定地回答道，“就是他呢。”“他的儿子有多大了呢？”覃桂兰再问道。

“二十来岁吧。”牙牙估摸着回答道。

“他们看到过香兰？”覃桂兰继续问道。

“看到过，”牙牙肯定地回答道，“父子俩都看到过呢。”

“哦，”覃桂兰又抬头对牙牙看看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这事我刚才不是对你讲过了吗？就是春上的事呢。”牙牙回答道，“那天整秧田，我请唐矮子到家来帮我整秧田，唐矮子就把他的儿子云杰也带上了。香兰不是到我家里去帮忙了吗？”

“云杰的后生长得还好吧？”覃桂兰又问道。

“后生不错。”牙牙肯定地回答道，“身材高挑，身体结实。从他做事的样子看得出来，将来在农夫行里，一定是个好把式呢。”

“他们父子对香兰的印象很好？”覃桂兰继续问道。

“唐矮子吃了香兰做的饭菜，认为搞得既干净又可口，赞不绝口呢。”牙牙再次回答道。

“真的是这样吗？”覃桂兰把半信半疑地看了看牙牙再问道。

“真的是这样。”牙牙见覃桂兰老是重复地问同样的话，似乎对他不信任，便以嗔怪地口气回答道，“你以为我是说媒婆，还想瞒你混双鞋子穿？”

“我不是这个意思。”覃桂兰见牙牙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忙解释道。

“听你这么说，好像还行呢。”覃桂兰思索着回答，接着提醒牙牙道，“但你知道，香兰是不能嫁到他们家去的呢，这点你给他说清楚了吗？”

“我想，应该是说清楚了。”牙牙思索着回答道，“记得整秧田的那天，吃了中饭后，唐矮子父子俩准备回家去，在屋外的塔里，唐矮子对我半认真办开玩笑对我说，想让香兰给云杰做媳妇儿。我当时就对他说，你不要打这个歪主意呢，我这个丫头将来是要帮我养老送终的啊。你猜唐矮子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他是怎么回答的呢？”覃桂兰抬头看着牙牙问道。

“唐矮子说，”牙牙思索着回答道，“‘到时他叫他的儿子云杰来做你的上门女婿，帮你养老不就是了吗。’你说他们能不清楚吗？”

覃桂兰问清了情况，抬头对老公看了看，想征求一下他意见，但高一凡像没有听到一样，没有表态。

“这么吧，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人求婚是件好事。”覃桂兰见老公不表态，稍加思索后便回答牙牙道，“你就这么回答他们吧，如果他们真是看中了我们家香兰，那就请他们按照规矩来吧。”

牙牙明白覃桂兰所说的规矩，是指当地农村里男婚女嫁的那一套程序。从提亲到结婚，程序很多，虽无明文规定，但约定俗成，大家心知肚明，大家都照此操作，无一列外。

“要得。”牙牙听了表示同意覃桂兰的说法道。

当时，香兰正在灶台上收拾碗筷，母亲和牙牙两人的谈话，断断续续隐隐约约地飘进了她的耳朵里，这让她的身上发烧，脸色绯红，胸中像一头蹦跳的小鹿一样在不断地蹦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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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兄弟两口子对于香兰婚事的态度后，牙牙心里满是高兴，忙来到唐家湾，把和自己兄弟两口子商定的意见，告诉唐碧山两口子。

“兄弟两口子已经同意了，你们就按照婚俗来办吧。”牙牙喜滋滋地这样对唐碧山两口子说道。

“好吧。”唐碧山因为高兴，不及深思，当时及答应了。

第二天下午的三四点钟，冬天夕阳的余晖，斜照着通往高家湾村高一凡家里的田埂路。

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少年，正在匆匆地沿着这条田埂路，朝高家住的方向走去。

在这天田田埂路山匆匆行走的两个人不是别人，而是唐家山的唐碧山和他的儿子唐云杰父子俩。是专程到高一凡家里去的。

自从昨天得到牙牙告诉的高一凡两口子对于香兰婚事的态度后，唐碧山两口子高兴高兴得不得了。等到送走牙牙后，就开始坐在火坑旁一边烤火，一边琢磨牙牙给他们传话的全部意思。

经过仔细琢磨，唐碧山搞明白了牙牙给他们传话的主要含意有两层：一是高家还是很看得起他们家的儿子云杰的，并愿意和他们唐家联姻；二是要他们按照当地的婚俗规矩办。

但要按照当地婚俗规矩办有一个前提，就是要明确牙牙是要嫁女还是要招郎。这个前提要是不搞明确的话，按当地的婚俗办就无从谈起了。

按照以前他们两口子从牙牙的口里所得到的信息来看，牙牙接香兰做女儿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养老，要养老当然只能是招郎了。要招郎就得按招郎的规矩办。

但从昨天牙牙给他们传话的意思来看，又似乎是要嫁女。如果是嫁女就得按嫁女的规矩来办。但是现在他们究竟是要嫁女呢，还是要招郎呢？

唐碧山两口子在这个前提的问题上疑惑不定。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有必要亲自到高家去跑一趟，和几亲家商定这件事情，把他们的真实意图搞清楚后才能做出决定，究竟是按照招郎的规矩办呢还是按照嫁女的规矩来办。

唐碧山父子俩现在来到高家，完全出乎高一凡两口子的意外。

“老妈子，唐矮子父子俩来了，”高一凡在塔里咋一见唐碧山，先是一愣，接着就扭身告诉正在厨房里忙家务的老婆覃桂兰道。

“矮子来了？”覃桂兰听了走出厨房门，见了唐碧山和他寒暄道。

“特地来看看呢。”唐碧山笑笑回答道。

“好，来看看好呢。”高一凡热情地说道，然后就以征求意见的口气问唐碧山道：“难得今天的天气这么好，暖和，我们就在屋外坐好不？”

“好吧。”唐碧山同意道。

高一凡听了就从屋里搬来几把椅子，在塔子里请唐碧山父子俩坐下。

“你家唐叔来了，”覃桂兰大声地对香兰吩咐道，“你筛了茶后就去做饭吧。”

香兰听到后出来和唐矮子父子两打了一声招呼，待到筛过茶后，就转身回到厨房里去做晚饭了。

云杰见了，当即起眼动眉毛，主动起身到厨房里去给香兰帮忙。

这时，牙牙得到唐矮子父子道兄弟家来的消息，也从自己的家里赶了过来。覃桂兰见了忙把自己坐着的椅子让给牙牙坐，自己再进屋里去搬了一把椅子出来坐下。

“承蒙几亲家看得起我们家儿子云杰，答应和我们唐家联姻，并要我们按照婚俗的规矩办。”等到大家坐定后，唐碧山就以农家人少有的矜持，喝了一口茶后开始不慌不忙地说道，“我们两口子很高兴。但商量了大半夜，就是不知道照什么样的规矩办才好呢。所以，我今天特地带着儿子来串串门，和亲家们一起来商量商量这件事情呢。”

高一凡两口子和牙牙听了唐碧山说的来意，终于明白了他们两父子为什么现在到她们的家里来的目的。高一凡听了心想：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吗？难道他们两口子还有什么别的想法？一时对唐碧山说的话就颇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味道。

“这个在礼仪上还有什么疑问吗？”高一凡看了看唐碧山试探性地问道。

唐碧山听高一凡这样问他，便对他看了看，他不知道高一凡是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还是根本就不明白，便一直没有做声。

“周公制的礼，名不正则言不顺呢。”等了一会儿，唐碧山把手里的烟蒂扔在地上后，就以这样一句话开口说道，“男婚女嫁，礼数都是要到的。这个道理我们两口子都明白。但我们现在有点不明白的是，不知亲家是要嫁女呢还是招郎呢？这个问题要是不弄明白，香兰和云杰俩人的婚事还真的不好处理呢。”

“是吗？”高一凡吸了一口烟然后问道，“你在这个问题上有哪些不明白了呢？说出来我们一起商量吧。”

“你们究竟是要招郎呢还是嫁女呢？”唐碧山说出自己的想法道，“要是嫁女，照婚俗的规矩，就该我们男方请媒人了。该提亲的提亲，该看人家的看人家。作为男方，所有的礼数我们是一样也不会少的。”唐碧山见高一凡等还是不明白他们父子俩来的意思，就对高一凡等人看了一眼后，直接说出的自己的想法道，“但如果是招郎呢，那情况就不一样了。那得牙牙请媒人到我们家里去为香兰提亲，我家云杰到牙牙家里来看人家。这一切的礼数都是和嫁女倒着来的。但你们现在好像是既要招女婿上门，却又要我们来提亲，这是我们不明白的第一个地方呢。”

“哦，”高一凡听了唐碧山说出的这一番话，似乎明白了他来的意思，就对自己的老婆和牙牙看了看，但还是没有作声，继续听唐碧山把他想说的话说完。

“我们大家都知道，”唐碧山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道，“香兰现在虽然过继给牙牙做女儿了，但却还住在自己的娘家。要是我们来提亲，或者是来看人家的话，是到牙牙家里来呢，还是到大炮你家里来呢。这是我们第二个不明白的地方呢。”

“因为在这两个地方不明白，”唐碧山说到这里，对高一凡两口子和牙牙看了看后总结似的说道，“我们不知道这件事该究竟怎么办呢，所以今天我带着儿子，特地抽空到亲家屋里来，就是想和几亲家商量商量这件事情呢。”

唐碧山把自己想要说的话说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又点燃了一支烟吸着，耐心地等待着几亲家开口。他想看看几亲家究竟怎么回答他所提出的这两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