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下没多会,田襄迷迷糊糊渐进梦乡。“吱”,似乎听到屋门关闭的声音。
“奶奶!奶奶!”田襄叫道。
“襄儿,快点睡吧。”是祖母的声音。
“你怎么又起来了?”田襄探着身子问道。
“我提尿盆。”奶奶回答。
“你歇着,我去给你提。”田襄披衣准备起身。
“你快点睡吧,我已经提回来了。”奶奶答着。
“那我睡了。”田襄又钻回了被窝。
外边传来换煤球的声音。田襄又探身问道:“奶奶,我换过火了。”
“哦,我再看看,已经弄好了,你快睡吧,我也去睡了。”蹒跚的脚步声向祖母卧室走去。
亦或太过劳累的缘故,田襄再次钻回被窝后很快就进入了梦想。
这一晚他睡得很香,香到祖父祖母都进入了他的梦乡
先是梦见祖母佝偻着身子在堂屋里摸索,似乎她要找寻什么,田襄想过去帮忙,可不知为何心往之却身难至。祖母摸索了一会,蹒跚着向屋外走去。接着祖父也出现在他的面前,站在远处看他,祖母缓缓走到爷爷的身旁,冲他微笑。田襄在笑,从心里高兴,犹如以往,他兴匆匆地走向祖父祖母,一边走一边叫。然而咫尺之间似乎相距甚远,无论他怎么走,祖父祖母依然在那远处,难以近前。再后来,祖父祖母转身离开,田襄撒腿去追,可愈追愈远。悠忽之间,田襄又行走在一片荒域之中,险滩密布、瘴疬四起,迷失了方向,心头恐惧。突然,一只巨爪向他抓来,他想逃可双腿难迈
一个激灵,田襄醒来,冷汗已浸湿棉被。原来是场梦,田襄暗自忖度着。
窗外刚露白,田襄摸到手机看了看时间,清晨七点。“再躺半个小时起来包饺子。”嘴里嘟囔着掖了掖被子。
可刚才那个梦清晰地烙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使他有一种难以名状地不安。噩梦他做过很多次,相较而言,今天这个根本算不得什么,可不知为何,他有点心惊肉跳。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腾的一下,田襄从床上弹起,快速穿上衣服,急步走到堂屋,轻轻走到祖母卧室外。“奶奶,你还好吧?”不知为何,他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因为此时,祖母早该醒来了。尤其爷爷去世后,祖母每天都起的很早。可今天,房内寂静的可怕。
田襄莫名地紧张起来,伸手去拧祖母的房门,提高声音喊道:“奶奶,奶奶!”
屋内依然寂静,且祖母的房门竟然反锁了。在田襄的印象中,祖母从没反锁过房门。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突然觉得昨晚祖母的言语和举动有些异常。田襄开始剧烈地颤抖,他用力拍门,口中大喊着“奶奶,奶奶”
屋内依旧没有回应。
田襄“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使出力撞门,一次、两次,“哐嘡”一声,门被撞开,急忙开灯,眼前的一幕差点令田襄瘫在地上。
屋内煤气呛人,祖母身着老衣,两手相搭,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床边,不知何时摆放了一个小煤火炉,煤火炉上的黑色煤球摞的老高。
田襄大哭着冲了过去,一把抱起祖母冲到院内放在地上。回屋捞了褥被出来,把祖母放到褥上,用棉被把她严严实实地盖好。他颤抖着双手,拨通了120。切人中、把脉,可祖母静静地躺在那里,没应他一声,也没看他一眼。
田襄“噗通”一声跪到地上,自责、无奈和绝望掏空他的躯体,用力地扇着自己的耳光,一下、两下,嘴角渗出污血,任凭那污血和着泪水流淌。
稀落的鞭炮声响过,田襄的哭声惊动了邻居。闻讯而来的老少爷们弄明缘由后,不胜唏嘘。一些本家进前查看祖母情况,有人去搀扶田襄,还有的已经打电话给田胜禾、田胜茂。
“哎!老太太真可怜,拉扯大了儿孙,自己却走得”
“胜禾胜茂他们太过分了,虽说可怜也算是解脱。”
“剩下这孩子一个人了,以后该怎么办啊!”
急促的救护车响声呼啸而来,“让让,让让!”几名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进院。人群散开一个通道,几名医护人员鱼贯而入。
医生一到,田襄如遇到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冲过去,“救救我奶奶,救救我奶奶!”
医生点着头奔到祖母跟前,拨开眼帘查看了一下,无奈地看了看田襄和周围地父老乡亲,摇了摇头,“办后事吧。”
“医生,求你了,救救我奶奶。”田襄哭着乞求。
“已经走了,办后事吧。”说完后,几名医护人员抬着空担架就要离开。
“你们这些人怎么能见死不救?”本家老三爷拦住医护人员。
“大爷,没救了。”医生无奈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