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航又问:“那你家人?”
温书宁从鼻腔喷出一股热气,仿佛在嗤笑什么,不屑意味十足:“有等于无。”
厉航扭头看他,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条已经颇像丧尸的小腿。
看来什么腹稿都没有意义了,他掐断了后面预设的所有话题。
厉航对着这个自己原本无比讨厌的青年用从没有过的温柔语调开口:“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你想怎么死?”
温书宁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怎么会有这么耿直不知道委婉的人啊,他忍不住想要发笑,从来只有被人指着鼻子叫不想活就去死,头一次有人认真的问他想要怎么死。
厉航想到拒马上那条绳子,视线开始在屋顶搜索合适的吊点,“上吊?”
温书宁被他噎了一下,没好气的辩驳,“我本来是怕你们找不到我,才想把自己栓在那,我不是……算了。”
他把头靠在墙壁上,冰凉的温度给他滚热的后脑勺带来一丝丝舒适,但又很快被他的体温同化,“你管我怎么死呢。”
厉航认真的看他已经漫上雾气的眼睛,“我当然要管,我不是那种放朋友在绝望中孤独死去的人,当然我首先尊重你的个人意愿,比如上吊。”
温书宁简直要气炸,“我不是想上吊……”
“!!!”他下一秒抓住了差点错过去的重点,“你说我是你什么?”
厉航平静的回答:“朋友。”
温书宁愣愣的看着他,然后像泄了气的皮球慢慢瘫软下去,雾气凝在眼睛里,终于从眼角滑下。
热烫的呼吸急促起来,高烧的眩晕让他感觉天花板都在视野中旋转。
“值了,老子……随你……都随你……”温书宁喃喃的说着,闭上了眼睛。
身边的青年抓起手边的唐刀,紧紧握住刀柄后,挺直背脊端正的跪坐在他身边,清晰的回应:“好。”
……
海市,小仓库的小天窗边。
黑猫站起绕着窗户踱了数步,又蹲坐下来。
玻璃下面空空荡荡,三角形的光影打入室内,照出半个推车把手。
里面半个人影也没有。
黑猫奇怪的甩了甩尾巴,用爪子扒拉出了一个小面包,轻踩下,包装袋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往日里这动静一发出来,早就来恭迎圣驾的几个人还是不见踪影,黑猫终于意识到它圈养的人类……可能跑了。
小厉爸爸的媳妇没了……
黑猫凌厉的红瞳动摇的抖动,垮下的小身躯头一次透出无措来。
然而就在同一时间,两条街外的某个巷子里。
姚.媳妇1号.护士挥舞着一截金属水管,狠狠砸中一个丧尸,丧尸颅骨开裂脑浆迸出,瞬间砸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
张.媳妇2号.安娜握着撬棍,脚边也倒着一个丧尸。
张安娜笑眯眯,“小姚可以啊!很有潜力哎,真的不像第一次杀丧尸。”
姚护士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笑的又甜又腼腆,“平时喜欢骑机车,扶车要有些力气的,就,一直都有在锻炼,后来是练习惯了,就没荒废。”
张安娜竖起大拇指,“哪怕抛开力气不谈,你发力技巧掌握的也是很快的。”
仿佛在印证她的话,阿山刻意压低也还是略响的声音暴躁响起。
“你怎么回事,使劲啊!都说过了胳膊挥起来,上半身跟着转,用腰的力量!光动胳膊肘能有多大力!笨死你算了!”
胡医生的卫衣还是反穿着,本该在背后的“仁爱宠物医院”logo正在胸前,Q版萌趣的猫狗图和丧着脸胡茬乱龇的形象形成鲜明的反差感。
阿山“嘭”的一撬棍干掉了一个循声而来的丧尸,回头瞪他,“看见没有!我都示范了几次了!你看看人家姚护士!”
王老板身后丧尸倒了一串,昂着头飘的都快找不着北了,“就是,都没让你跟同是大老爷们的我比了,你连个妹子你都比不过,啧啧啧。”
胡医生死鱼眼碎碎念:“我说了我不来,你们硬要我来,我说了我虚,你们非不信,我本该在手术台上睡午觉……嘤……”
阿山一脚蹬在他屁股上,把已经瘦削的宠物医生蹬一踉跄,“独立自主!不做拖油瓶!大老爷门哪里能好意思靠只猫养着!动起来!”
姚护士成就感爆棚,打了鸡血一样高举沾满丧尸脑液的水管。
“独立自主!不做拖油瓶!找物资!养咪咪!耶!”
张安娜:“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