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倏仍是没有回答杨铭的问题,阵法空间内,沉默震耳欲聋。
杨倏眉心紧锁,脑海中尽是那位名叫裴络的武尊仅仅一拳就湮灭七位尊者的画面。
杨倏纠结之处在于,凡人显然无法做到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但是那位前辈周身分明没有半点元力波动,仅是开了脉,又怎么能叫练气士呢?
杨铭见杨倏陷入沉思,抚了抚杨倏的小脑袋,直接将答案告诉了杨倏:“当然不是凡人。”而后打断杨倏的疑问,继续道:“这位前辈已经‘脱凡’了,自然不算凡人。”
“脱凡?”杨倏实在是难掩心中困惑。
“脱凡便可长生。”
随后,杨铭指尖印法变换,光幕上又变为了普通修士从引气培元开始到渡金丹雷劫的画面。
“我辈练气士先提高自身对天地元气的亲和力,后吸收天地元气在体内形成元力,通过提高体内元力从而提高修为。这样的修行实际上是夺天地之造化,乃逆天而行,故修为提升至筑基境之时,天道将会发现你所行的逆天之举,此时将会降下第一道劫难,多为雷劫,渡过雷劫即为脱凡,反之,则会被天道抹杀,故练气士从引气培元修至筑基境就能算是‘脱凡’。”
此时光幕上画面一转,一位姿容胜雪的年轻女子,在一片广阔的水面上赤足而行,玉足之下步步生莲,杨铭借着此景答道:“这位姑娘也没有修行元力,比起武者甚至未曾开脉,但是她的念力已经达到了天光境,可依靠念力,浮空而行,一念化物,搬山填海,甚至陨灭星辰,堪比合体境修士,这也是对念力一道有所悟而脱凡。”
杨倏脑海中,好像有一缕思绪闪过,却捕捉不到,不由得喃喃道:“念力……”
而后光幕中央又是变为了一间学堂,里面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耄耋老人,身形佝偻着坐在窗边正捧着一卷早已陈旧的书籍津津有味地朗诵着,忽然若有所感似得眯上眼、扬起头,一缕白雾从窗外弥漫而来,渐渐将老人包裹住,不多时华发变青丝,脸庞上的沟壑被抹平,身形逐渐挺拔,几息之间竟是从一位老学究竟是变为了俊俏的少年书生!
杨倏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道:“这!”
杨铭则是嘴角挂笑,再次开口:“这位先生从未修炼元力、念力,也不是武者,只是饱读儒学的一位教书先生,于这座学堂教书育人,沉淀数十载,忽有一日终于明悟儒道,引得大道法则入体而脱凡,一瞬间返老还童、修为暴涨至合体境。”
而后光幕之中又浮现了众多形形色色因各种缘由而脱凡的人,杨倏不由得眼花缭乱,微微张口,却是不知道从何处说起。
杨铭仍是继续向杨倏灌输:“世间有无数大道,贩夫走卒平地得道飞升的也并非没有,但无论是筑基渡劫,还是念力化形,再是以武开脉,或像这位老先生儒学大成直触儒道,只要你有所悟、有所得,即为修士,便可脱凡。只是修行元力和念力更加简单,毕竟可以通过天地至宝提升自身修为,但此道却更为艰险,常有劫数相随,而武者之路及悟道之路,并无捷径,只能靠自身的累积与沉淀。”
“这些东西传功长老们都未曾说过,哥,你是怎么知道的?”杨倏不免疑惑。
杨铭一挥手撤去阵法,一瞬间金光消散,兄弟二人又出现在太皓院的道台上,而后杨铭拍了拍杨倏的小脑瓜,“长老们不说当然是有原因的,一方面,这些人距离我们太远,实力远超我等,在长老们眼里,当前我宗弟子只需要安心修炼元力即可,修行元力是最快脱凡的一条路,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些人实在是太少,至少长丰星不常有,说了反而会动摇了部分弟子的道心。”
“那为什么要告诉我呢?”杨倏撇着小嘴看向杨铭问。
杨铭则是认真的看着面前小人充满疑惑的眸子,爽朗笑道:“因为哥哥相信我们家小倏一定能够走出这长丰星,前往更加广袤无垠的星域,而在那里,说不定有很多这样的人,就当是上了一节课吧。”
杨倏苦着一张小脸,委屈巴巴地开口问:“哥,那你觉得我是应该走哪一条路呢?炼气和武者都要开脉,悟道我又未必有天赋,念力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杨铭面色一凝,沉声道:“小倏,这些话不可多说!如果你真将开脉看作是一道天堑,那这终将成为你的心魔,哪怕你成功开脉,未来的成就也将被这心魔局限,寸步难进!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修士自当深信人定胜天!”
但是杨倏像是没有听见杨铭的教训般,抬起头倔强地看向杨铭,愤懑道:“你总说相信我能成功开脉,但是,从小到大,我学得越快,身边的‘无用’、‘可惜’声也就越大。”
杨铭不由得有些沉默,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从我记事起我就一直知道,因为我哥哥是天才,我才能够进入望峰”而后杨倏顿了顿,眼中的神采更加暗淡,语气更加落寞,“不,我只是‘寄宿’在望峰,我本身只是朔峰的记名弟子……”
“我当然也想成为像哥哥一样强大的练气士,不再受人轻视。但是,所有人都说我天资奇差,修行几乎无望。我不知道为什么哥哥总是对我寄予厚望?为什么哥哥总是拼命修炼?为什么一定要我变强?我不知道为什么修行,只是为了满足哥哥你对我的期望吗?为了争一口气吗?为了你曾经告诉我的拯救天下苍生吗?”
杨倏直视着杨铭的眼睛不停地向其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