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边境,荒草丛生,草丛中埋葬着苍白的枯骨,夕阳残照,照耀着黄土地上零落的兵器。
一条由楚国通往秦国境内的荒芜小道上,有一辆牛车缓慢行驶着。
车上驾驶的人披着黑色衣物,看不清面貌,车后坐着的人也同样如此,二人就这么沉默不语地行走在天地之中。
车后之人抬起头,一缕黑发抖落出来,那女子望着苍凉的夕阳,眼中神情流转。
她忽然对驾驶牛车的男子道:“天要黑了,咱们得找个地方过夜,如果实在找不着客栈,就在野外睡吧。”
男子低垂着头,表示认可道:“再走一段时间,如果没有客栈,就依你,晚上如果睡在野外,你可千万要小心,不说随时会出现的凶猛野兽,说不准还有路过的土匪官兵。”
女子淡然一笑,双手托着下巴,一脸天真无邪道:“不是有你在嘛,我什么都不怕。”
女子好久没说话,她正看着路边的景象,在视线扫过一具正摆在路上的白骨时,有些愣神。
“这些人都是因为战乱而死的吗?”她问道。
前方男子闻言也用目光斜视路边,终于抬起头,看了眼闷黄的苍天,道:“多半是吧,记得出镇子后不久咱遇到的那群难民吗,我和其中一个聊了会天,才得知镇子外的世界已经愈发混乱了,尤其是楚国和武国的斗争愈发激烈,所以咱们来秦国不单是因为路程近,还是因为秦国与楚国相较于和平点。”
闻言女子露出堪忧的神色,“咱们能安全到秦国吗?如果到了那边,咱们又该如何活着。”
男子洒然笑道:“天无绝人之路,只要到了地方,总归是有办法活下去的。”
女子此刻也温颜一笑,过了会才问道:“你说跟你聊天的难民,莫非就是那个姓曾的小子?”
男子摸了摸头,不成想暴露了,只得干笑几声,答复道:“是他,不过你不用对老曾有太大介意,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女子一听这老曾都叫上了,顿时有些气从心来,但又不好说什么,“他一看就是个小混混,才跟你认识多长时间,就要拉你去喝酒,而且就他看我那个眼神,要多下流有多下流,你怎么看他我不管,反正你以后躲着点他,小心被他给教坏!”
男子不敢多说,“老曾人其实没坏心思,就是有时可能会有点猥琐。”
牛车慢慢地走,竟真在遥远的路边望见一处矗立在荒野上的客栈,男子不由加快对老牛的鞭策。
到了客栈,男子将牛车安顿好,然后又把女子从车上慢慢扶下来,最后拿起行李,一个包裹和一柄长剑。
这二人,一男一女,便是刚从小青镇逃离的周渊和上官流,至于二人出走后,镇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一概不知了。
周渊让上官流跟在自己后面,不要超过自己,也不用离自己太远,二人就这么进了客栈。
这客栈虽坐落在荒凉地带,但毕竟物以稀为贵,方圆五十里地这是唯一的客栈,所以生意不少,周渊一进去,就看见里面热闹非凡的场面。
虽然人多壮胆,周渊也从心里松了一口气,但他还是不敢太过放松警惕,在环顾四周后,带着上官流坐在了一处少人的角落。
四周弥漫着肉与酒的味道,人多的地方吵吵嚷嚷,甚至有人醉倒在地,一片混乱,但周渊挑选的地方倒是安静,还可以仔细观察时机。
这时上官流坐下没多久,就有些犹豫地看向周渊,最后试探地拉了拉他的衣角,说道:“我有点饿了。”
周渊唤来小二,点了食物,并没有太丰盛,总共花了三枚铜钱,倒不是他没钱,主要是他觉得初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还是别太张扬,低调做人为妙。
上官流也不埋怨周渊,点完菜后就满怀欣喜地等待。
周渊则是沉下心来开始观察屋内,那些吵吵嚷嚷的乌合之众当然不是他的对象,真正的威胁往往就在暗中,所以他的关注点在于那些和自己一样待在角落默不作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