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关牧林说了这些话,人群绝大多数顿时散了去,倒也算得上“民风淳朴”。剩下的几人很是珍惜这场“热闹”:“不得哦富儿,真的把别个女子睡了啊”“那能咋办嘛,只有把别个娶回去睡撒”“哈哈哈哈哈!”“.......”这几颗老鼠屎祸祸了满锅鲜汤,不过后来这几人都不得善终:出车祸的;染上疾病;被自己儿媳用农药毒死......他们几个特别是那杜二叔,活生生的刁民模样,虽说不存在杀人放火,但偷鸡摸狗,搬弄是非,欺老辱小一样不落。
听见这几人不堪入耳的话,关和美不再理会关牧林和旁人,拉起关之贵径直往屋内走去。
数日后的凌晨,关和美被鸡叫吵醒,听见外面有人微微作声,便起了床,悄默着打开房间门,见厨房没人,便向前走了几步,将厨房和客厅分隔用的布帘拉开一小缝儿,看见关牧林和王书娇一人提拉着一个蛇皮袋,徐老师和徐碧也在站在一旁。关和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一哈欠,接着听见“突突突”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愈发得振聋发聩。不一会儿,只见杨国庆开着拖拉机缓缓驶来,身旁坐着正是关之富。后来关和美才知道,原来那天是杨国庆送货回来,将人群里的关之富“救”出来,载回了杨国庆家,作为多年的战友和世交,算是给老关家挣一点脸面。
拖拉机停好后,关牧林喊了一声“班长”,杨国庆轻轻“嗯”了一声就向三人打了招呼便不再言语。这时关之富跳下了车,走到徐老师面前连忙跪下,满怀歉意道:“徐老师,对不起,我......”关之富还未说完,徐老师伸出双手将关之富扶起,途中徐老师再一次让关之富出了神,“咳!”关牧林和王书娇两人异口同声,这才惊醒了关之富。关之富缓缓站了起来,低着头看着徐碧。
“我和你妈还有徐老师都商量好了,富儿你搞出这种事,让碧儿也没办法再继续读书,所以......”村里这条路(村民都住在这条路两边,与路呈“三”字型,“三”字下面便是那条贯穿全村的小溪,便是“亖”)本是黑漆漆,眼看着天快亮了,有几家灯火悉数开始亮着,关牧林这才急地说。
“说个话磨磨蹭蹭的,我们三个大人商量好了,让杨大哥送你们到县城坐车去彭市,杨二狗(杨国庆的亲弟弟)会在客运站接你们,都联系好了,杨二狗你们认得到嘛?!”王书娇见灯火数越来越多,就急着打断关牧林,自己三言两语地说。
杨二狗虽说是杨国庆的亲弟弟,但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杨国庆比关牧林长五岁,年轻时候早关牧林四年去当雄当兵,后来成为关牧林的班长,因为在一次任务的执行过程中炸瞎了左眼,虽然右眼无事,但也被退了伍,组织上考虑到杨国庆父母早逝,又无儿无女,但在军中开过军车,驾驶技能自然一流,便把村上唯一的拖拉机用“以租代购”的方式过给了杨国庆,平时就给大家拉拉货,抛去柴油、租赁费等成本,倒也能糊糊嘴。杨国庆当兵这些年,小整十五岁(在那个年代杨国庆父母十五六岁就生下了杨国庆,而弟弟杨二狗是个意外,父母不忍心不要,想着两个孩子也不错,就顺其自然了。)的杨二狗在家可谓是无恶不作,因为惹下事端,被人用菜刀在脸上留下了深深的一道刀疤,再加上满脸横肉,鹰头雀脑,从小就是村里小孩的噩梦。
杨国庆退伍回到家后,带着杨二狗跑了几年车,杨二狗多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要么就去镇上搞“鱼虾蟹”什么的,照顾他所谓哥们的生意。但后来杨二狗嗜赌成瘾,欠了许多债务,杨国庆不忍自己唯一的弟弟被打死,只好帮他还债,弟弟欠债,哥哥还债,恶心循环。一天杨国庆发现不对劲,自己找街坊四邻借遍了钱,怎么杨二狗的债务还没还完,一番打听后才知道,杨二狗背着杨国庆还在赌博。那天的杨国庆难压怒火,拿着扁担将杨二狗从村头打到村尾,又从村尾打到村头,街坊四邻没人敢出来看戏,唯独关牧林出来拉住杨国庆,一番苦口婆心劝说后,建议杨国庆托王季找人将杨二狗送去彭市,眼不见心不烦,否则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杨国庆当场就答应了,随即架着杨二狗跟着关牧林来到王季家,说明来由,王季同意并联系在彭市关和美的小姨夫陈树林,让其找好工厂,再找人去客运站按时去接杨二狗,随后三人一起将杨二狗送去了县车站,争得县车站负责人和司机的同意后,拿着锁链将杨二狗锁在了一个靠窗的座位上,仅留下个尿壶和一些食物及水。就这样,杨二狗去了彭市,龙虎村也从此少了个祸害。以后的每年春节,杨二狗回乡都是大金链子夹皮包的,看着混得不错。今天帮关家送关之富徐碧两人,也算是还了老关家的情。
听说是去投奔杨二狗,关之富徐碧本想反对,但见事已至此,都只好作罢。
“认识......”关之富轻声回答道。
“那就别磨蹭了,走吧”,关牧林迫不及待,边说边将自己和王书娇手上的蛇皮袋搬到了车上。
关之富不敢回头地上了车,徐碧紧跟其后。当徐碧走到徐老师面前时,徐老师一下地抱住了女儿,“碧儿,妈妈对不起你!呜呜呜...下辈子...当...当个男的!”徐老师突然的抽泣,并没有打动徐碧。倒是让王书娇共情,小声地哭了起来。徐碧拨开徐老师拥抱自己的双手,瞪了一眼徐老师后,头也不回地跟着关之富上了车。
“麻烦你了班长”关牧林对杨国庆说道。
“哎”,杨国庆没有回应,叹了口气后便熟练地启动拖拉机,向山上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