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岚坐到火旁边往里边加了块柴。

“柴不用加了，这烧不完。你一定要看着火，不能让水烧干了。”

程岚比了个OK的手势。

“这是？”

对了，这时候人们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呢。

“这，这个手势的意思就是——好的，我知道了。”

李万友严肃地点了点头，然后也朝程岚比了一个OK

这想起来还怪滑稽的，程岚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耳边的声音是柴火“噼噼剥剥”的声音，他忍不住打开盖子往里边一看，这里边有三个馒头和三个鸡蛋。

“万友家没有养鸡，这几个鸡蛋能拿出来也是用菜换的。”

虽然这早饭比不上家里的，但是看这个小小的家，在看看锅里的吃的，这应该是人家把能招待拿出来的都拿出来了吧。

天上晓色出现，李万友担着两担子菜回来了。他在院子里边将鞋子上的泥巴一点一点铲下来。

“馒头鸡蛋拿出来了！”

程岚在厨房里喊了一声。

“火会灭吗？”

李万友问他。

程岚心想这多亏他的聪明才智，他把柴火埋到炉子灰里，燃烧需要氧气，火就渐渐熄灭了。

“灭了！”

“好——刚刚把菜浇了一下，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得赶紧走啦！”

小月起来的时候，自己找到水桶给自己洗漱了。她拿起自己找来的一个干净布袋，将吃的东西都放进了袋子里。李万友带着程岚挑着扁担，扁担里都是刚刚摘下来新鲜的菜。

走之前给门上了锁，小月蹲在地上给鸡蛋剥壳。

“这样待会儿就能直接吃啦！”

锅子里烧开的水也没浪费，烧凉之后，直接成了早上喝的水。三个人接了一大葫芦，葫芦就挂在小月的脖子上，她在前头一蹦一跳地走，就像一点也不觉得葫芦沉似的。

三个人就这样沿着村庄的路，一步一步地赶到集市。

他们找了个尽量离牌坊近的位置把扁担放下来了，熟人给他们提了两个木头墩子凳，勉强能坐着。可是等他们到了集市热闹的点时，屁股压根就贴不了板凳。

人家问菜多少钱，你要拿称给人家称，一单子菜卖完手里也没几个铜板。

“这钱真少啊。”

程岚这样心里想着。

种地的人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他们还得祈求风调雨顺，这样地里才会长出庄稼来。而卖菜的价格又不能像别的商品卖的那么贵，努力也挣不上多少钱。

“这个回头换几升米，这个能换几个鸡蛋，加上家里的菜，能吃上一阵子了。”

小月坐在一边空了的扁担里点了点头，一旁的程岚感觉自己吃下去的馒头和鸡蛋到胃里根本没了影子。

“这边离大的镇子还有一段路，要是能在新安江上搭座桥，大家能相互往来买卖，日子就会好些了。”

“这边有人能考出去的吗？考出去的话，他们回来是不是就能给家乡修路了？”程岚想到了科举考试。

“有啊，隔壁村里有。但是读书得花钱请先生，家里边总得有人出去干活做生意，做起来之后教育子女，要是能榜中，他们一家人，乃至整个村子的命运都改变了。家里边还能建祠堂。这山里边的条件有限，不像别的地方地那么好种地；家里孩子长大了必须往外去，不然一家人都没得饱饭吃。”

怪不得过去村子里考上大学生，人人都会过来庆贺。这样想其实也都理解了。

但是家里想要培养出一个读书人，还得有一定的家底才行——夜里在家用功，夜里掌灯也是得花钱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