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厚银到了宋可馨的老家公岭乡秀水村，正碰上了宋温馨，她是几天前回来的。

宋可馨一死，她家这一脉自此断绝，第一个清明，宋温馨给宋可馨及父母上坟。

还算有良心！李厚银知道，宋可馨一死，她的财产都成了宋温馨的。当然包括他转给宋可馨的五万元，这可不是一小笔钱财，那时谁家有万元，就是富人。宋温馨进了温钢后，就买了二室一厅的楼房。可是宋温馨一见李厚银就数落他。“我妹妹让你害死了，不是王厂长-----王市长拦着，我非告你不可。”她老公陈树玉倒是劝她：“李厂长这不来看妹子了吗！还算有情有义！”

他们说他们的，李厚银一概不理。

李厚银只是让陈树玉领着，后就到了宋可馨的墓前。

在村子后山，有五棵大的核桃树，他认得。还有一棵桃树。都刚吐出新芽。树下有一个坟。陈树玉说：“这就是我妹子的坟。” 坟上已长了杂草，连个墓碑都没有。倒是有一堆纸灰，表明有人烧了纸钱，陈树玉说是他们烧的。李厚银并不在乎他们做了什么，找把锹来，赔了很多土，坟大了很多。李厚银把那999 朵玫瑰插了满坟，又烧了很多纸钱，一切都在默默中进行。

伫立坟前，他不住地思想，这黄土下，曾是他心灵深处的女人。她去后，有时晚上，夜深人静，他睡不着，走到自家楼盖平台上，仰望天空，数着星星，在那里想找到那忧郁眼神。从此，他的心房增添了几许空漠。

宋温馨准备了午饭，可李厚银坚持不在那儿用餐。

临走上车前，他说：“明年清明，我一定来给宋可馨立碑。”宋温馨撇了撇嘴说：“明年！明年，这里说不上怎么回事了？这山林要被卖出去了。你当厂长的有的是钱，把这块地买下，送给我妹妹，她就喜欢这片山水，尤其那五棵核桃树，每年都结满核桃，而且那个树结的核桃很特别，壳像玉石似的，这个秘密是妹子她第一个知道的。”本来李厚银的心中，火就挺大，让宋温馨这么一激，做出了个决定：他要买下这片山林。就作为宋可馨的安息地，也许这样，他的心能好受些！

整整八百亩，有山有水。七十年，开出价100万，李厚银都没回价，就和村里签订了承包协议，并在村上给向雪玉打电话，让她筹齐100万现款，当天送到公岭乡，他在乡上一个小旅馆等。当晚，安国生和向雪玉开车来了。安国生知道李厚银买山林的事，说：“看不出来，厚银，你也是情种，而且是超级情种，为女人一掷千金，人家都是为活的，你竟为死的。这回宋可馨可以安息了！”

第二天，李厚银交完了钱，那片山林就是他的了。他特地叮咛村上，办林权证时，写上共有人宋可馨的名字，这把宋温馨惊呆了。最后她说：“李厂长还真是爷们，难怪我妹子一个大姑娘跟你！”李厚银又给了五千元，让他们找人看护宋可馨的坟。

李厚银没在公岭乡停留。安国生和向雪玉回温春市，他又继续赶路，往自己的老家走。

早晨十点出来的，晚上四点多才到。

天下了小雨，道路泥泞，不好走，亏得是吉普车。到了家门口，按车喇叭，母亲出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女孩。打眼看去，还挺漂亮，十七八样子，虽然穿着不时髦，可绝对的好面容、好身材。

还管他叫哥，并接东西，身手还勤快，李厚银很好奇，就问道：“这是谁家孩子？”他妈嗔怪道：“这不是你姨家‘小不点’吗？”李厚银更惊奇了！“小不点”？那个瘦小枯干的黄毛丫头，几年未见，变美女了。刚才还沉闷的他，有点兴奋。

进了屋，“小不点”接下李厚银脱下的外套，就去烧水泡茶。李厚银坐定后，仔细看了看“小不点”，她发育得很丰满。就在她上茶水时，他盯住了看，二人目光一交会，他发现她眼神里有一种忧郁气质。这正是对宋可馨念念不忘的眼神中的那种东西，这种东西吸引了他。

“小不点”上完茶水，又去做饭。

看着走去的“小不点”，母亲叹了一口气，跟李厚银说：“这‘小不点’，今年才十八，可你姨父，要给找对象，这么大点孩子怎么能嫁人，还不是后边的女人挑唆。去年秋天，她就跑咱们家来了，后来你姨父和那婆娘来了，要接回去，‘小不点’说死也不回去。你姨死得早，孩子受了很多罪，可怜啊！我就做主，把孩子留在咱们家了。那女人说她养孩子花了很多钱，说我们家不能白白得到一个大姑娘，我一气之下，就给了她五千元，从此和他们断绝关系。我就把‘小不点’当成我女儿，反正咱家里也没有孩子了。这孩子来的时候，瘦得跟皮包骨似的，这还不到一年，个子也长高了，也白了，真变成大姑娘喽！”

“妈，你做得对，咱家不差那点钱。”李厚银看出来了，他妈也挺心疼那五千元。

“这孩子懂事，也很能干活，就是不爱讲话，也不爱和外人接触。你回来了，她还说了不少。”李厚银知道，这是由于人生孤苦，造成的一种闭塞。他能读懂，因为他也曾有过这种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