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李厚银拿出了个《温钢投资冶炼总厂方案》，以前是兼并，现在只是由温钢投入冶炼总厂一笔启动资金，由温钢代管，冶炼总厂形式上还保留二级企业。所投资金由市财政担保，或可在温钢以后年度上缴市财政税利中扣除。

李厚银再一次来到王开洋家，在上报市里之前，征求王开洋对此方案的意见。王一看，对此方案很满意。

“厚银，还是你亲自出马才解开了套。现在工人不讲阶级感情了，这也不能怨他们，改革吗！各是各的利益。这个方案就等于温钢把钱借给冶炼总厂，他们也好有压力，才能奋发图强起死回生吗？这是未尽到感情，尽到了义务。”李厚银坐在沙发上似乎在听，其实他一句都没听。

王开洋道：“我们还可建议高波兼任冶炼总厂厂长吗！具体交给冶炼原来的临时主持工作的申术国副厂长干。这样思路就清了，工作就会顺畅！”后来的话李厚银倒听进去了。李厚银回去后，就把这一条写进方案中了。其实李厚银早想到了，让温钢代管冶炼，自然由温钢出人管理冶炼，不是高波就是王丽艳，这对李厚银来说没分别，反正不让他去，就行！

李厚银来时，王开法和哥哥也谈及两个厂子的合并之事。王开洋正为此事担忧，李书记和周市长都过问此事了，他得拿出个折中方案来，可一时没有思路。李厚银一敲门，听说李厚银来了，他道：“为我分忧解难的人来了！”王开法一头雾水，可他不便参加李厚银和哥哥的谈话，就躲入了其他房间。

李厚银一走，他就出来了。

“听到李厚银这个方案，你就乐了，我听你心都在乐。”王开法冲着哥哥说。

“你说对了，这才是我希望的方案。”王开洋道。

王开法说：“这两个方案有什么不同，我看不出来。”

“兼并，就是两个厂子变为一个，兼并后就没有冶炼了。温钢应该是好企业了吧！可是内部能生产出效益的单位有多少？很多都是花钱的单位。现在改革比较快的地方，都把不出效益的部门甩出去了，我们还要啊？冶炼可有三万多职工，加上家属，有多少包袱？你知道吗？李厚银这个方案，只是让温钢出点钱，是有数的，而且市里有担保，即使没有担保损失了，也就是拿多少损失了多少吗！可是并在一起，冶炼厂的负担你总得担着，那可就无止无休，我一想就烦死了……”王开洋给弟弟解释道。

“那还不一下子，让冶炼总厂垮掉得了，一了百了，破产倒闭全国也不是没有先例。”王开法更狠。

“我倒早想让他破产，他破产了，我们才好对温钢下手。可是我省还没先例。全国是全国，温春还没到那个时候，我是主管经济的市长，我不想在本省第一个创造破产倒闭大国企例子，让几万人在我手中失业？骂我们娘！另外他破产在我手里，将来我们把温钢拿在手里，会遭人攻击的。有些事要做到水到渠成，省里快有意见了。事啊！急不得。冶炼总厂现在这样子，正是我们手中一张好牌。”

“也是啊！哥，自从有了冶炼总厂，我们就和人家比，较着劲，一来二去，你当上了劳模，后来又当了厂长，最后你又当了副市长，现在又是常务副市长，这张牌玩好了，你还能当市长，一直往上升，这冶炼总厂还真不能一下子就消失掉。”

“这就对了！事不在乎本身好不好，在于玩家会不会玩，我们能做的就是把它发挥到极致。”

王开法才明白哥哥让他所办之事的用意了。温钢工人上街游行，就是王开法暗中挑拨起来的。

对王开洋赞赏的好办法，市长和市委书记可都不那么认为。这个方案就是应付一下，就是权宜之计，可也是个最合适的方案。没有最好，只有比较好。只要温钢出手，将问题化解一时，就算万岁了。李书记是由市长改任的，说明他在本市维持得还好，还要维持，维持几年，自己就要到站了，可能去人大。周市长也这么想，他是常务副市长转任的，顶一阵子，也可接书记了。现在的干部都不想解决实际问题，解决问题是要耗资源的，但也不能把问题恶化，最好保持现状，于是就拖，拖给下任。

温钢厂办主任王丽艳接到市里公文，主要是李厚银给王开洋汇报的方案，套上了市委市政府公文，还有事件调查通报，其中也有高波兼任冶炼总厂厂长任命。王丽艳先看了一下，其他的她也没在意，都是例行公事，任命书她倒很在意，拿着文件就到高波办公室，她是想报喜。高波管理的范围又大了，以前王开洋、李厚银都是温钢的厂长，可都没同时管两个大型国企，这在本市及本省也是独一无二的。

他们都是王开洋线上的人，所以想第一时间把消息告诉高波。另外，她也有想法，高波兼了冶炼总厂厂长，工作重心就会移过去，她正好独揽温钢大权。

她以为高波见到文件还不得乐疯了，可他翻了翻文件，再看高波脸都白了！汗也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