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昭今日去山脚下的玲珑镇,照着典籍上说的药材买了个遍,准备大干一场。
花园里通风甚好,她抱了些木头堆在一处,去捧别致炉。
“青果子呢?”
那么多,整整一炉的青果子,现下连个核都没有了。
这青天白日的,月昭围着石桌转了一圈。
“莫不是我徒弟吃了?”
他好大的胃口!月昭的心隐隐作痛。
她想把人唤来问问,怎的不给她留点。
又转念一想,当师父的总不好那么小气,自己在他面前一向老成持重。
为了几个果子,如何开得了口。
“师父,你这徒孙忒不道义。”
九重天上的望尘仙尊无端打了个喷嚏。
她拿火石给木头点了好久的火,等真的燃起来已经是灰头土脸。
用灵力托着药材一股脑的往里倒,木头还有些湿气,花园上空飘出滚滚浓烟。
月昭一边添柴一边咳嗽,挥了挥面前的烟雾,火舌凶猛,眼睛熏得睁不开。
“这大的烟,怎么看成色?咳咳咳…”
呆了几息,她不管了退开十步外,好悬没呛死。
“咳咳咳…烫烫烫…咳咳咳…呜呜呜…”
是小孩子哭叫的声音。
月昭看那炉子在烟雾中一抖一抖的,好似在咳嗽。
在咳嗽?
炉子??
月昭听着那声,疑心自己是不是在炉子里烧了个精怪。
“咳咳咳…呜呜呜好烫好烫好烫…”
那小孩声音越发凄惨了,月昭搬了一桶泉水泼过去,柴火“呲呲”的响。
炉子里没了哭声,一颤一颤的。
终于咳了声大的,把药材咳出一地。
有人白日飞升,轮到我就是白日见鬼?!
月昭瘫坐在地,懵了。
“师父!你怎么了?”
瑾珵匆匆赶来,他正在后园修炼,望见阁楼前面窜上来一股烟,心下奇怪。
月昭听见徒弟声音,慌忙镇定下来。
“无事,我在打坐。”
走得近了,他看见一地狼藉和烧黑了的炉子。
师父发髻松散,几缕青丝散在脸颊旁,面上浮着淡淡红晕,挺俏秀气的鼻尖还有团灰色,身上并没有伤。
“可需要徒儿帮忙?”瑾珵轻声试探。
月昭抬头望他,眼睛宛如两颗熟透的黑葡萄,强撑道,“我有分寸,你去吧。”
他手指在袖子里微动,想给师父擦擦鼻尖。
“还有何事?”见他没走,她有点急。
“没…”走还是不走,踌躇未定,从怀中拿出锦帕蹲下来,“师父,这帕子柔软,擦脸甚是舒服。”
月昭心道,今日时机不对,帕子的质地咱们可以改日再探讨。
没待月昭说话,瑾珵已经凑上前,在她鼻尖上轻轻蹭过。
“是很舒服吧?”他收了锦帕,献宝一般的笑笑,在月昭发作前快速离去。
桃花枝被他衣袖扫落几瓣花,空气中有淡淡的糊味和草味。
月昭观他一闪而过的背影,这厮定是因为吃光了青果子深感心虚!
大步离去的瑾珵,由于自己隔着锦帕碰了她的鼻尖而轻颤。
因着花儿在盆里养成的静气,别人喜爱他,观赏他,或是碰他,与他嬉闹,他都被动承接,却从不会主动碰任何一个人,他没有念头,只把自己又当成是盆里的花儿,乖乖的受着。
可是若换成师父,他会想着,如今能生出一双手,一双腿,不就是要满足他日思夜想的靠近吗?
是以今天大着胆子,与她近了一些。
后园的日头正盛,端详锦帕的人儿迎着光。
玉容寂澜,澄明若镜。
望尘仙尊在琴室里教过月昭音律,教过她法术,教过她是非道理,却没教过男女之情。
在旁一同受教过的灵犀花,此时也并不清楚,那些梦魂颠倒的渴望,渴望靠近她的欲求,到底出自何种原因。
花影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