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仲夫觉得这件事并没什么了不起,现在的稿件东抄抄西挪挪的情况多了去了,如果关注了,又是要取证又是要对质,太麻烦。
他打算置之不理,删除了事。
但这举报信中使用的几个成语让他感到好笑:故伎重演、手法拙劣、令人发指、怒不可遏。
最后还有一句:是可忍孰不可忍。
再看署名:丛腊梅。光看名字分不清是男生还是女生。
司马仲夫开始觉得这个丛腊梅挺有意思,就有了见见这个作者的想法。
便给这个邮箱回复了一封邮件,表示希望作者来编辑部一趟。
就像有了心事,司马仲夫几天后又登录了收稿邮箱,又见到了丛腊梅的邮件。
丛腊梅说自己当天晚上就来过编辑部,可到了之后却发现门是锁着的,很失望。
这倒是没想到。司马仲夫觉得很不好意思,让这个作者白跑了一趟。
于是再次回复,约定周六晚上7点在编辑部恭候。
丛腊梅来了才知道,这是一位女生。
她留着现在女大学生少有的那种齐耳短发,穿一件蓝灰色上衣,左胸口位置别着一枚团徽,牛仔裤,脚上穿的是黑色运动鞋,白鞋带。
她斜挎了一只洗得泛白的帆布书包。
她有一张虽说不上多么漂亮,却毫无瑕疵的脸,眼睛又圆又大,楚楚动人。
司马仲夫感觉她的个头比他还要高那么一点儿。
开口说起气话来,有一种成年女人的音质,而她又的确是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女孩。
她的语调轻柔、婉转,像是在低声倾诉,无限接近耳语。
司马仲夫以为她会继续批判那个可耻的抄袭者,甚至可能跳脚骂人。
没想到她没有再提自己的文章被抄袭的事情,反而打听起《铁山》是否刊登散文诗。
她说:“其实同学们写散文诗的有好多呢,我也喜欢写散文诗,不知道为什么没看到《铁山》发表过散文诗。”
司马仲夫说:“哦,这个我倒是没怎么想到,如果你们有好的散文诗,《铁山》一定可以发表的。”
丛腊梅说:“呀,太好了!我这里有几首,你有时间给看看呗。”
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递给司马仲夫。
司马仲夫打开一看,好家伙!一页一页,写了整整一本。
丛腊梅走后,司马仲夫用了大半个晚上读丛腊梅的那本散文诗。
司马仲夫觉得她写得真不错,字里行间透着一股灵气,专门开了专栏,全文照发了这些散文诗。
自此,丛腊梅经常与司马仲夫联系,得空就会到编辑部来。
司马仲夫有时会写几篇短小说,发表在报刊杂志上,从几千字到七八千字的都有,稿费不多,从几十元到几百元,每次收到稿费,他都会请同学出去嘬一顿。
学校里没什么好吃的,就去校园外面,随便找个小餐馆,点几个菜,再要几瓶啤酒,互相聊聊天、吹吹牛。
这天,丛腊梅又到了编辑部。
她说:“司马学长,我有一个问题。”
司马仲夫说:“什么问题呢?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