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月——幻想仙,会会?”赵南星学着潘达刚出现时的话,满脸戏谑。
潘达扫视了一圈,沈丘从土里出来后一动不动,生死不知,石安双腿被废,再起不能,太岁而今还好好地被封印在土里挣脱不开——没有任何人能帮他。
“哈,哈,好像快要有点撑不住了。”
潘达捂着肚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心中一直有个声音不断呐喊着。他操控着土石来堵住伤口止血,剧烈的疼痛让他稍微能够冷静下来思考。
这后土世界的生灵们普遍信奉一个说法——【宿命】是一个人灵魂本质的标识,指向他们的归宿。灵魂的缺陷即代表着宿命的限制。
潘达的宿命【方有阴晴】在带给他操控土石的强大力量的同时也带给他不可避免的重压——他掌握的土石质量会极大减轻,只需直接承担所操控的土石质量的百分之五的压力。看似十分优秀的性能在磐岩的重量与当下的危急形势面前怎么都不够用。
就目前情况而言,潘达已经高强度操纵岩土过久,劳累至极,继续作战只会更加危险,但更致命的,是赵南星连续变化形态的诡异宿命。一次次莫名其妙地变幻过后又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增强,简直跟幻想小说里的奇葩主角一样。
“一定有什么限制,不管是他变换形态还是持续进行作战,一定有什么限制,”潘达心里暗自想着,同时又将岩甲附着在身,“身体快吃不消了,要避免近身才行了。”
潘达保持着心中认定的安全距离,缓缓踱步端详着空中的赵南星,手中逐渐凝出一柄岩锤。刚才一记重击打去时对方化作了云烟,片刻又凝成实体,诡异得很。而空中的赵南星似乎是等急了,迅速飘飞到潘达面前,周身的玄黑流体更加迅速地突袭到潘达面前,潘达则连连后退,抬手唤起土墙阻挡。
当流体击中土墙的那一瞬,潘达又将土墙变幻成两只巨掌,吞没了所有流体又滔滔地向赵南星盖去。
赵南星被巨掌合十在中间。只见得那双巨掌又狠狠地反复蹂躏了其内的赵南星。潘达正在卸力解除对巨掌的控制时,赵南星那血红色身影却又出现在潘达身侧,手中紧握着玄黑手刺,蓄满了力刺向潘达脖颈,准备一击带走潘达性命。
潘达下意识地从赵南星脚下升起石柱,将他顶飞了出去,他终于接触到了赵南星。
虽然被击飞了,但赵南星的行动丝毫没有被影响,他马上在空中找准身位后又腾空飞袭向潘达。
两人一直持续着你追我赶的局面,双方尽是手段尽出,一个飞身,幻化,腾空突袭,一个防反,土挡,连连后撤。激烈碰撞约莫一分钟之后双方又都不约而同地使力将对方击退稍作喘息。
“离谱了,不管是什么手段,一碰到他就幻化成烟,打我倒是拳拳到肉,每次都只能抓住接触到我的一瞬间进行反击,这和撞鬼有什么区别!?”潘达心中暗骂,止不住地喘气的同时躯干渐渐麻木冰冷,不用看也知道,是持续的剧烈运动让他的伤口进一步开裂了。
赵南星仍然飞在空中,他并不打算给潘达喘息的机会,操控着玄黑流体化作尖刺,将其压缩后极速射向潘达。
千钧一发之际,太岁从地底蹦了出来,刚好挡在潘达面前,他才刚挣脱了潘达的封印,却又好死不死实打实地接住了赵南星这致命一击。
一计直击心脏,一计贯穿腹部,还有其他几根尖刺插在太岁身上。太岁当场就倒地不起,抽搐几秒后便没了动静。看样子绝对是死了。
赵南星赶忙收回流体,惊愕的看着倒地不起的太岁,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好像是觉得这么强的太岁死的这么干脆,太潦草了。
咕咚……咕咚……
令人胆寒的心脏声不等众人有所反应便再次响起,只见得那太岁被来自地下的一根根奶白色触手缠绕,托举,包裹,最终又变成一个纯白色的【茧】。
【茧】内的太岁忽然剧烈挣扎,但却迟迟突破不开,最终归于平静。
“这下麻烦大了,”潘达半跪在地,意识虽然还在但是已经慢慢迟缓,“是该远离这茧呢,还是该就这样躲在这茧旁边呢?”
潘达的任务有两个,一个是封印并带太岁回基地,一个是尽可能保证自己与石沈二人的存活,但从此刻的情势来看,他怕是一个都完成不了。
众人就这样静止不动的看着这茧的情况。
不过半分钟白茧便破开来,太岁从中走出。这次他的身上透着淡淡的玉白色光辉。
太岁不再像之前那样浑身透露野性,反而从气息上更偏向一个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孩童,催动端详着潘达和赵南星。
赵南星像是感受到什么一样,突然从空中降落,身上红衣缓缓褪色,又变回原来那件有着大面积血污的衣服。周身悬浮的玄黑流体凝聚成原来那根铁棍。
“可恶,这么快就到时间了?”赵南星脸色一沉,暗骂道不是时候。
潘达见状,硬撑着催动宿命,将赵南星脚底的泥土软化成泥潭,令其陷入其中后又凝固成岩石。
赵南星高举铁棍,正准备破开岩石时,太岁一个闪身便来到他面前,紧握的拳头上凝聚着浓厚的光辉,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一拳轰出,却是只打在赵南星的虚影上。
“碎月·飨群星!”宿命的形态再次变换,变回最初相遇时的招式。赵南星一口气释放出五道虚影,一齐攻向太岁,本体则趁此机会挣脱出来。
太岁之迅猛,如雷如风,瞬息之间就消灭了四道虚影,剩下一道则是被甩飞到潘达那边,而潘达也仅仅是在其落地处提前凝聚尖刺,便将其消灭。
“看来只需要击打一定次数就可以消灭啊。”熟悉的声音直接出现在潘达脑海内。
潘达耳中一阵微光闪动,他惊喜地看向石沈二人的方向,“沈丘!原来你没死啊?”
“别说话,队长,咱几个都累了,让他俩耗一会,您看成不。”沈丘的声音再次伴随着耳中微光闪动出现在脑海内。
“中!”潘达没有说话,只是心中暗想,耳中闪烁一阵后,沈丘和石安便一同点头。
视野拉回太岁与赵南星对峙的场面。
此刻的太岁完美地阐释了什么叫不动如山,动如雷震。他出手的速度快到赵南星难以招架,只能堪堪避开,致使赵南星连连挂彩。即便是召唤了虚影也没用,太岁的动作快到挥出的每一拳都能使身上的光辉簇成一条匹练,瞬间便能将虚影消灭。
赵南星背后的浮石很快被消耗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那轮洁白的满月。
“又是这个形态,刚才不过是抽身对付了一下太岁,前后不过两分钟的时间他就击败了沈丘和石安。”潘达此刻浑身瘫软,半躺在一旁接受沈丘急救。至于石安嘛……他已经流血过多昏死过去了。
呼……
太岁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全身光辉愈加浓厚。
“簇神……”太岁模模糊糊地说出两字,似乎还不熟悉发音。
“什么!?”
赵南星来不及想刚才太岁说了什么,甚至来不及摆好架势便被太岁突如其来的一击打飞出去,将铁棍嵌入地面拖拽数米远才堪堪停下。
不等到赵南星定稳身形,太岁就瞬身到他背后,高高抬起拳头对准赵南星后颈轰出最后一击。
只是……
当太岁的拳头接触到赵南星背后的满月的时候,他的拳头就像是打在棉花上一样深深嵌入其中,旋即从满月中迸发出极强烈的能量,冲击到太岁身上,将其冲飞出去。
“哼~”赵南星得意一笑,刚才他击败石沈二人可能也是凭靠这个能力。
赵南星站起身来,背后皎洁的月光中夹杂了一抹红晕,满月也逐渐变成弦月。赵南星挥了挥手,弦月幻化出四个,围绕在赵南星周身不断旋转。玄黑色铁棍此时变成一个铁环悬在赵南星头顶。
“你,奇怪。”太岁起身缓缓走向赵南星。
“嗯?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呢!”赵南星操控着月轮,刚想迈步走向太岁,但刚迈出一步就瘫软着半跪在地。
此刻,赵南星才终于发现自己的气息有多么紊乱,就算一直在高昂,也不过强弩之末而已。
太岁趁着这个机会飞身袭来,依旧是一连串疾风骤雨般的打击,而赵南星只能凭靠着月轮不断抵挡。
直到某一个瞬间,月轮全部消失,又化作那轮满月,迸发出比先前更加强大的能量。但这次,仅是打中了太岁半边身子,太岁便猛地闪身躲到了赵南星背后,凶戾的一拳沉重地打中了赵南星头部。赵南星当场就昏了过去。
滴答……
滴答……
“血?”太岁带着疑惑低头看向自己左半边身子,那里空洞洞的,鲜红色血液滴答滴答止不住的淌。
“好机会!”
潘达两手凌空一抓,分别操控土石包裹住赵南星和太岁,只剩个头在外面。土石迅速固结成岩,任太岁如何挣扎都无法破开,封印就此完成。
“呼~有够险,差点死了。”沈丘和潘达相视一笑,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的同时笑出了声。也许这就是鬼门关前漫步的痛快?
潘达检查了一下石安的状况,两腿膝盖以下被完全斩断……难以救回来。
草草地休整一番之后,潘达凝聚出两只岩鸟,驮着在场众人飞向基地。
空中的空气没有血腥味。金黄的午后斜阳照在大地上,照不亮乌黑血河,照不亮亡魂的往日;照亮了明日世界,照亮了生灵的前程。
风息萧萧,疲惫压迫着疼痛,摧残劳累的人儿,潘达坐在岩鸟上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掌,轻轻张开又抓拢,又回头看了看已经昏睡过去的沈丘与石安。
“力量,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