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有心。”洛无咎应完才醒了神，对着他背影啐了一句，“混蛋玩意，谁说要走了！”

顾琰两耳不闻身后骂，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兴阳以西那里有块地，背靠山丘，面朝东南，算不上风水宝穴，勉强只能保个气流入内，聚而不散。

顾琰不知道大帅为何非要在这立坟，他远远就下了马，看着那抹寂寥的背影叹了口气。

“聿修……”大帅未曾回头，却叫出了顾琰的表字，仰头喝了口壶中酒，像是知道他踌躇不敢上前，戏谑道，“来帮我锄坟头草？”

“大帅啊……”顾琰七上八下的心原本还有些发怵，闻言成了滚刀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道，“挖开给你埋里得了。”

大帅回头看他，一张脸衬在暮云合璧里，面容的曲线起伏尽是金色。

他低笑一声：“这不是少了具尸骨相陪。”

明明是上弯的唇角，顾琰愣是看出了两分落寞的萧索，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我肯舍身，你也不要啊。”

“我哪敢要？”大帅侧身让了半分，“洛家小姐不得砍我八条街？”

顾琰俊美的五官都拧在了一起，满面愁容：“常宁侯不得砍我八条街？”

“这你就多虑了。”大帅眼底浮着几分浅薄的醉意，“常宁侯这人重情重义，豁达开明，既是放了他们兄妹二人前来，便是默许了无忧的心意。”

“常宁侯以前不过是沾着长公主的光才受了个爵，可自打归京，手里就实打实握了不少权柄。”顾琰沉吟片刻，作出舍身之姿，“你要是想让我联姻，回去我就给置办上。”

“搁我这以退为进。”大帅瞥了他一眼，“张口就是计……”

“哪有。”顾琰摆出一副大义凛然之态，指天发誓，“句句肺腑，字字真言。”

大帅摁下他的手，目光飘到了呼合的方向：“你这肺腑真言，应该当面说给那位织女听才是。”

“啊？”顾琰懵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七年前他在战场上受伤，承蒙呼合的一位姑娘搭救才活了下来，从那以后每年的那一日，顾琰总忍不住遛马过去，没曾想还真让他给碰着了。

第一次只是想感谢，第二次就想着还能不能碰见，第三次双方都有了默契，往后竟是顺其自然的不期而会。

顾琰虽心生期冀雀跃，但也清楚的认知双方分属不同的国家，从没谈过情，也没说过爱，只是不约而同的在那一日‘偶遇’，同游踏青，把酒言欢，分享一些无关痛痒的趣事。

顾琰至今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没曾想先被大帅给起了个名，还他吗挺贴切。

他咬着牙，从脖子一路红到了耳朵尖，很没有说服力的否认道：“别，别胡说。”

“喜欢就去表白啊。”大帅一脸认真，又补了一句，“没准人姑娘就等着拒绝你呢。”

“操——”顾琰脱口而出，拳头快砸到他脸上才猛然回神。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假装很镇定，实则身体僵直的移开了目光，对着地面薅了一把，十分严肃道，“这坟头的草，它长的就是好啊。”

大帅挑了挑眉：“可不，茂盛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