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吃你得自己尝尝。”大帅起身，面色正经了几分，将酒泼在地上浮了一大白，“使团的事，我带队人，去辛汤看看。”

“什么？”顾琰正起身对着坟头拜别，闻言一个趔趄，又跌坐了回去，一脸惊色，“你去？”

“当然不是用这身份。”大帅将酒壶塞好，系在腰间，又恢复了先前的洒脱不羁，随意道，“凑合顶个麾下职位就是。”

“长歌、松风、与溪、曲尽、星稀，哪个不能去啊？”顾琰倒不担心他会被认出来，只是这事怎么也不值当让他亲自去查探。

大帅看了他一眼，唇角挂了点戏谑的笑意：“云尽得罪你了？”

“唔。”顾琰刚才故意没说云尽的名字，现下嘴里却不肯承认，“没有，你让他去也行。”

“让周翰先回去把房圆了。”大帅走到树旁，解着缰绳，“使臣的事先对呼合封锁，眼下正在建立互市，我留在这也没什么意思。”

“那头犟驴我可说不动，上次你令他回去，那小子抗命不从，宁受军罚也死赖在军中。”顾琰伸手搭在他拴过缰绳的那棵樟树上，仿佛看见大帅当年栽下树苗时的身影，不禁感慨如今已亭亭如盖。

此刻黄昏已至，夕阳西下，没了当空的艳阳，春寒在霎时之间砭人肌理。

“发什么呆，走了。”大帅一巴掌呼在他后脑勺上，“周翰那边我有事交代他，会乖乖回去的。”

顾琰见他主意已定，眼睛一亮：“你是不是安排好了？”

大帅对着他亮晶晶的眼神，理所当然的颔首道：“见招拆招。”

“这不叫安排……”顾琰额头青筋直跳，“而且封了消息，估计也瞒不了多久，呼合那边一直收不到使臣的回信，一定会来问责。”

大帅轻飘飘地道：“谁来斩谁。”

顾琰：“……”

两国相战，不斩来使，这一套显然跟大帅是说不通的，阵前祭旗才是他的风格。

“顾聿修。”大帅与他并辔而行，身后坟草青青，长风拂过，像是事过境迁后，有谁在低语。

顾琰见他一脸肃然，脊背僵直的等着他临别前的重要交代。

大帅默了一会，才道：“那织女拒绝你也没事，不行就硬抢回来。”

顾琰：“……”

真是瞎了狗眼，刚来的时候还觉得他背影寂寥。

“织女刚救你的那一年是十四五，如今怎么也得双十出头，下次去了见不到人可怎么办？”大帅啧了一声，笑眯眯地道，“即便见到了人，她邀请你去参加大婚又怎么办？”

顾琰瘫着一张脸：“……”

真是猪油蒙了心，先前还觉得他笑容落寞。

顾琰承认那份喜欢，但他这个位置绝对不能娶一个身份不明的呼合女子，否则那点喜欢会在往后防备试探的日日夜夜消耗殆尽，最终只剩下互相猜忌。

“其中利弊你自有斟酌。”大帅的声音沉了下去，几分跃动之色隐进他眸底，他嘴角扯了抹笑，扬鞭道，“无悔就好。”

顾琰眼见他一马冲出，那背影看着，还是寂寥。

那笑容，也落寞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