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下去。”

“大……”穆舟后面的‘人’字还没叫出来，肩膀上已经落下一只如钳的手，她索性闭了嘴，顺着他提起的力道跨马而下。

燕行多一个字也没留，头也不回的将她直接扔在了路边。

残月辉冷，白露满地。

穆舟在寒风阵阵的林间道旁，看着那绝尘而去的身影有些出神。

她突然想起了一些画面。

少年袭着一身广袖紫衣，逆着天光云影向她走来，折扇搭肩道：“本王好歹为你授封美言了几句，不聊表下谢意？”

彼时她冷冷回道：“身无长物。”

少年也不恼，还往前凑了凑：“那便挑个身怀绝技。”

她还没来得及说‘你吃不了习武的苦。’少年已经眉眼含笑道：“大将军，教我骑射可好？”

这一幕相隔十年，却忽然浮于眼前。

那笑容太过张扬，是只有深宫骄养才能惯出的璀璨华光，飞扬桀骜的少年张狂炽烈，却死在了最是意气风发的烬武三十年。

怎么会想起，旭王楚晟？

大抵是方才联手驯马时的技巧，同十年前她教楚晟时如出一辙，才勾起了经年往事……

穆舟猛地敲额，那安西军的燕副将已经走了好一会，万一让他连恐带吓的审了赵思知！

穆舟连忙跑了起来，等她赶回露营的地方，看见赵思知一问三不知的在那茫然装傻，心下才暗自长舒一口气，还好没将她自导自演的戏码给露个底掉。

“穆舟。”柯宇寰打眼看到她，招了招手问道，“就你这身子骨，怎么还和思知追过来了？”

穆舟和柯宇寰有过几面之缘，算不上认识但混了个脸熟，在这里遇见倒是省去了介绍身份的口舌。

“他听了些闲言碎语偷摸出府要找安西军，我拦不住只能跟在后面。”穆舟说着走到赵思知身边，握了他的手才发现这小子整个身子都在轻颤，原来不是装傻，是真吓到了。

赵思知听见她的声音，才从三年前的噩梦里回过神来，眼里总算有了一丝清明。

柯宇寰皱着眉：“那刚又是闹哪出？”

穆舟叹了口气：“这不追了一天，好不容易看见了安西军，少爷一高兴就要跑过去，没注意到路旁窜出的小蛇惊了马，险些出了大事。”

赵思知偏头看她睁眼说着瞎话，眼里的那丝清明又傻了回去。

穆舟避开他目光，四下去寻他的马，指着那处马腿道：“就那伤……”

云尽抽了抽嘴角，他早知道赵思知跟在后面，眼前人明摆着在胡扯，可又不得不在旁接话：“早查了，蛇无毒，马没事。”

“那就好。”穆舟接的还挺顺口。

云尽啧了一声，满脸不耐：“来找安西军做什么？”

这话是对着赵思知问的，但他正好又傻了回去，就很适合穆舟在旁开口：“不是听说有人指控赵参将吗？少爷追过来想一同去问个清楚，这也是人之常情嘛。”

燕行‘啪嚓’一声，折了根添火的树枝，不咸不淡道：“若指控为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