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与人交手，力有不从，一招落败被人刀刃加身。

周翰手中宽剑出鞘三寸，被燕行摁了回去：“放他走。”

一声令下，那人身后自动两分，列出一条逃生之道。

他架着穆舟的脖子，从分开的道路退至尽头，猛地一掌拍在她后背，瞬间隐入密林。

穆舟踉跄撑地，索性席地而坐平复喘息，仰头与燕行四目相交，将他浑身上下用眼神千刀万剐了一遍。

燕行朝她招了招手，穆舟又识时务的起了身。

周翰十分有眼力见的另取一件蓑衣，双手奉上。

穆舟有气无力的道了声：“有劳。”

周遭厮杀震天，杀手不敌来势汹汹的安西骑兵，很快就败下阵去，除了刚刚逃走的那人，尽数落网。

周翰率人做着后续收尾，燕行领着穆舟进了玄鸟祠。

两人分坐堂前堂后，各自烤火烘衣，长久无言，只听火中不时传来‘哔啵’声响。

穆舟将中衣烘得半干，暖意一旦袭身，困顿疲乏便接踵而至，靠着木柱不知何时就睡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身上盖了大氅，燕行端坐一旁，漫不经心的在拨着柴火，上面还架着一锅粥，里面肯定放了肉，那香味勾着她的五脏庙，让她打消了继续装睡的念头。

穆舟抻了个懒腰，却忍不住一声闷哼，这才发现，肩背酸痛的压根举不起来。

燕行敲了敲锅沿：“犒劳你的。”

穆舟靠在柱上，既没有受宠若惊的仓惶失措，也没有气急败坏的恼羞成怒，只半阖着眼眸，似旧友闲叙般问了句：“你没吃生机散？”

燕行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你不是看着我吃的吗？”

正因如此，穆舟才满腹狐疑。她跟了一路，分明亲眼目睹他吞了颗药丸，后续表现出的症状也一一与生肌散的效用对应。

可倘若他吃的真是生机散，那又为何……

“这种情况司空见惯。”燕行盛了一碗粥递给她，“生机散吃的太多，副作用于我而言持续不了多久。”

穆舟从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里，听出了朝不保夕的一生，感同身受的多了把辛酸泪。

看他的眼神也温了几分，伸手接过肉粥，苍白的脸不胜热气氤氲瞬时染绯。她眼底缭绕着雾气，越发辨不清神情。

穆舟有一下没一下的用勺搅着粥，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的问：“何时能动的？”

燕行抵着下巴思忖了一会：“约莫是你杀到一半路程的时候吧。”

穆舟拿碗的手微滞，差点将碗梗了过来，先前对他生出几分同病相怜的共情心荡然无存。

在喷他满脸和将碗扣在他脑门上来回抉择，最后到底是顾忌军罚，只能一口气风卷残云的喝完了肉粥，半点也没品出味道，将空碗撂在地上，不阴不阳道：“燕副将如此善谋，真是玦西之幸。”

越是处变不惊的人，越难窥其真意。燕行见她语气终于兴起几分波澜，饶有兴趣的只手撑额，不咸不淡的回她：“盛名难副。”

“名副其实啊燕副将。”穆舟将前因后果捋了一遍，很快就把所有事情串联到一起，“哨所里的字条是你让巡防兵所留，安西军埋伏在此也是受你调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