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还差最后一个计数。”
“不用管了,让他死。”
“第九次钟声的联动机构已经锁死了。是管理者的意志认可了他的诉求。如果放任他被杀,这场角斗将没有胜利者。”
后台主控室里,计数员汇报着异常情况。听到这番话,一个穿网球衫的男人走到屏幕前,拿起话筒说:“现在向角斗场内的人员喊话!本场角斗已经结束,胜负结果将延迟公布!请立刻从各自的门返回通道!”
……
“行吧,你赢了!”哀嚎撕裂者说,“现在我要走了,你还走得动吗?”
水管工低下头,紧紧握着铁管。
“喂!”她弯下腰,凑近了去看他,“你还走得动吗?要不要我背你……”
“滚!”男人低沉地吼道,声音却太虚弱了,气若游丝。
“啊呀,生气了?”哀嚎撕裂者并不生气,她平静地说:“比赛结束后,太阳会落下,把整个场地烧成灰烬。你留在这里会死的哦。”
男人看了她一眼,随即昏死过去……
哀嚎撕裂者把他拉起来,背着他下了塔楼,向着出口走去。
出口是一扇扇小门,上面写着每个角斗者的名字。
她气喘吁吁地走到门前,把他放在地上。
“累死我了。你这家伙,可真沉。”哀嚎撕裂者喘着气说。
“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可没说要救你。”
“不然呢,你要在这里杀了我吗?费这么大力气,就为了让我在自以为得救的时候被你虐杀?”
“哈哈哈!说的挺好,我喜欢这个点子。”女孩笑的合不拢嘴,“我是打算亲手杀了你,但不是现在。我要让你输的心服口服,然后再死。”
“你要证明什么吗?”
“证明?我才不那么无聊的,”女孩伸出纤长的手指,指着水管工的眼睛说:“你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你的里面看不到光。我一定要让它闪烁起来,呼!再吹灭它。”
门打开了。门的另一侧已经有人在等待着。
过了这道门,角斗就算结束了。门外的廊厅与赛前等待的那个地方结构一模一样。同样是一排排通道,栅栏和头顶的显示屏。
只不过,在这里等待的可不是选手,而是“观众”。所谓观众,都是与每一位决斗者心灵相关的人。或是至亲至爱之人,或是心中惦念之人,或是羁绊深重之人。是亲人、爱人、朋友……他们就等在对应的门后面。
等待过程中,头顶的显示屏上实时播放着每一位角斗者的画面。他们赢了输了,是生是死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每当有人死去时,喇叭里即刻响起巨大的提示音,震颤着每一位观众的心脏。这些观众的表现,也是这场角斗表演的一部分。
水管工艰难地站起来,扶着栅栏一点点往前走。
两侧的观众等不到自己挂念的人归来,却看到这个半死不活的人出现了。人们纷纷看着他。
他看向这些人,有的门后面站着若干人,有的门后面只有孤零零一个观众在等待。而他的门后面,一个人也没有。
他拧开水龙头,扒着水池洗脸。鲜红色顺着水流下,染红了水池。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你为什么要杀他?”
他听到一个女人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回头便看到一位主妇。
她身材肥胖,穿着米白色的睡衣,卷曲的头发是烫过的,彩色的美甲昭示着她富足安逸的生活。然而,这些可能已是过去时了。此刻她正在诘问这个毁灭自己幸福的男人。
“我老公李建华,是你杀了他,你这个杀人犯!”
他几乎无力反驳,只说到:“你丈夫也杀了别人,他的刀上还有血。”
“他是被逼的,都是你们逼他的!你还我老公!你还我老公……我要杀了你!”主妇情绪崩溃,失去理智,奔向他……
栅栏自动关闭,上升到三米多高,形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障碍,挡在她面前。
她扑在栏杆上,用力晃动直至筋疲力竭。她那肥胖的身体紧紧贴着栅栏,圆圆的一团软肉从铁杆之间的空隙挤出来。
“别白费力气了,”他说,“你老公不会死。回家去吧,你会再见到他的。”
主妇楞在那里,几分钟后,她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你说他还没死?可我明明看到你把他……”
“他确实死了,但还会复活。这个角斗的规则是,第一次参加的人,只要尸体还完好,就能复活。你老公还会复活的,零件一样不会少。放心地回去吧。”
主妇安静下来了。水管工看到她的身后不远的地方,孤零零站着一个人,正是那个哀嚎撕裂者。
“是嘛,她也是一个人。”他自言自语。没有人等待,意味着没人在乎她的生死。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才会把生活过成这样啊。虽然自己也没资格说别人了。
“那个奶灰色头发的女孩,她能活下来吗?”一个年轻的男子问他。他身后还有一群男人,站在同一扇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