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裕民和他的父亲颜国双,离开了生活了四年的南都,踏上了回乡的动车。南都的高楼大厦、灯火辉煌,渐行渐远,取而代之的是青山绿水、稻田麦浪。列车穿越了茫茫的田野,穿梭在蜿蜒的山川之间,短短的一个小时车程,仿佛是穿越了四年时光回到了他们的故乡。
经过了换乘,当列车缓缓停在小镇的站台时,颜裕民下意识地先探了探头,凝望着窗外的景色,与四年前相比,只是车站的设施陈旧了些,一切好像并没有改变。傍晚的小镇,站台上稀疏灯火散发着柔和的光辉,勾勒出一幅宁静的画面。
颜裕民带着父亲艰难的下了车,在夜色中缓步穿过小镇的石板街道,周边人群头来诧异目光,紧盯这对奇怪的父子,两人都缠着绷带,显得非常奇怪。甚至连同街边的老树下刺耳的蝉鸣声,不是迎接他们返乡的欢迎曲,而更像在嘲讽他们落魄。
对比南都的车水马龙,这里的空气虽然清新宜人,也弥漫着田野的芳香。但那熟悉的味道,确实颜裕民避之不及的,他如同做梦一般,没有想到再回到自己成长的小镇,会是这般落魄的景象。作为小镇第一个考上全国第一的南都大学的高材生,与几年前亲朋好友夹道欢送的景象想比,当初有多热烈,现在就多落寞,这让颜裕民努力地避开每一个人的眼光,快速的朝家里赶去。
然而,当他们抵达阔别已久的祖屋时,颜裕民的心情骤然沉重。曾经熟悉的宅院已经变得残破不堪,屋檐下挂着残缺的灯笼,青苔爬满了石阶。颜裕民看着父亲脸上的无奈和沧桑,心里更加沉重,自从考上大学前往南都后,他和父亲就再也没回到这个曾经充满温馨幸福的家园了。
他们来不及伤感,还是需要在天黑前找一个临时的居所,于是转向了小镇附近的一座古老寺庙。那里的庙祝是颜裕民的三叔公,他是颜家的长辈,从年轻时就接替了庙祝的工作,为人乐善好施。原来电话里他提前告知两人回到小镇后,就直接去他那里,没有必要回家。现在看来三叔公的这个意思,是害怕两人看见残破的家时,触景生情。
颜裕民回想起三叔公慈祥的面容,一时觉得有些愧疚,小时候常缠着他玩闹,可读大学开始,连电话都很少打过,他虽然知道三叔公不会生气,但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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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落于小镇南面的古寺,曾是镇上小孩玩乐的天堂,只是多年未到此处,让颜裕民有些莫名伤感。那些一同玩闹的小伙伴,现如今已为了生活而四处打拼,相隔天南地北。
古寺隐藏在青山绿水之间,宁静而古老。庙宇内依然香火缭绕,古木参天,似乎随时可以倾听到岁月的呢喃。寺庙的古老建筑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庄严肃穆,石阶斑驳,千年的沉淀在墙壁上凝聚成岁月的印记。
然而,尽管历经无数岁月和风雨的洗礼,曾经辉煌的寺庙此刻显得有些冷清和落寞。大殿前的香炉虽然还有点点缭绕的烟雾,那是寥寥几根细细的香烛在风中摇曳,仿佛在默默诉说着过去香火鼎盛的故事。
两人踏入空旷的大殿,一颗的吊灯在硕大的空间内却显得很昏暗,两人的脚步很轻,不断的观察着殿内的一切。在这寂静的氛围中,他们似乎能够听到面前古老的塑像,在轻声述说着曾经的人世沧桑。看得出来,这里虽然收拾得很整洁,但斑驳的墙壁和褪色的布条能够说明这里早已不在香火繁盛,或许平时也只有寥寥虔诚的村民来烧香祈福。
三叔公此刻正背对他们在打扫着卫生,苍老的背影,让颜裕民都感到了一丝陌生感。三叔公感受到有人进来后,转眼见到是颜裕民父子后,脸上一片欣喜之色。他虽然提前在电话中得知,两位阔别多年的后辈即将返乡,但不知道具体回来的时间。当见到二人站在他的面前时,他的眼中还是闪烁着热泪。三叔公紧紧拉着二人的手,久久不愿放下,仿佛流逝的岁月在这一瞬间被拉近。
然而,当他留意到颜国双病态的身体和两人都裹着纱布时,眼中的欢喜渐渐变成了深深的关切。他轻轻拍了拍颜国双的肩膀,目光中透露出浓厚的关心。
“国双、阿民,叔公知道,这些年你们在外面不容易,回来就好!“三叔公深知家人之间的默契,没有过多追问。三叔公言语之间充满温暖,他明白,在这冷清的庙宇中,颜家需要的不仅是一个居所,更是一份家人的默契和理解。
颜裕民泪眼婆娑,微微点头,那些委屈都在这一瞬间藏于对三叔公的思念之情中,那些感激溢于言表。他深知,尽管三叔公没有明说,但这位长辈已经察觉到了他们身上的困境。两人都不想提起发生的事故,也不愿让三叔公过多担心。
于是,他们只是简单地说多年未回家,祖屋破败不堪,需要一段时间修缮。这一番话,淡淡地掩饰了背后的辛酸,却也是他们对过往的坚韧和对未来的期许。
三叔公告诉二人,两人离家的数年,开始自己还能对他家的祖屋进行管护,但随着自己年纪越来越大,越来越力不从心,就没有更多精力去管他家祖屋。这房子一旦没了人气,用不了多久就会破败。自己也在电话里给二人说过,回到小镇上就直接来寺庙居住,没必要回到祖屋那里,看着徒生伤悲。
现如今镇上的人大都已搬往大城市,留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留守老人。特别是高速公路和铁路修通后,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都离开了这里,在外打拼。寺庙的香火也越来越冷清,偶尔会有一些信徒前来烧香祈福,但都赶不上十几年前香火鼎盛时的光景。所以这里很是清净,二人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颜裕民心生感慨,这座曾经熙熙攘攘的寺庙如今宛如被岁月遗忘的角落,寂寞而孤寂。然而,在这冷清的庙宇中,他们似乎找到了一种心灵的宁静。或许,正是这份宁静,让他们在这里寻找到了一种别样的家的感觉。
晚饭时,三叔公亲自为颜国双父子准备了一席简朴却温馨的素斋。香气扑鼻的米饭、清淡可口的蔬菜,让颜家父子在这座古老寺庙中感受到了家人给予的温暖。这顿饭菜是二人在外打拼多年,吃得最可口、最踏实的一餐。
在用餐的过程中,三叔公亲切地给他们介绍寺庙的历史。他告诉他们,这座寺庙建立据说已经有近千年的历史,寺庙虽不大,但人们都说在这里祈福很灵验,在寺庙鼎盛的时候,不管多远都有信徒慕名而来,成为当地人们虔诚祈福的圣地。
颜裕民静静听着,三叔公不仅解释寺庙的历史,也同时讲述着小镇的发展史。这让颜裕民不禁感慨,岁月变迁,时光荏苒,当初的小孩已长成二十二岁的大小伙,曾经欢乐的童年已然成为了只能追忆的过往,那些无忧无虑,已被生活和岁月摩擦。
三叔公话锋一转,还是关切地问起颜国双的身体状况。颜国双微微一笑,表示只是一些小病小痛,不必过于担心。三叔公没再好多问,他深知两人心高气傲的,多年未回家就是想在外面打拼混出一番成就,但如今这般模样回来,肯定是受了不少挫折。
晚饭后,三叔公亲自为两父子收拾了两间宽敞而整洁的房间。虽然这座寺庙已经显得有些冷清,但他们的房间里布置得温馨舒适,淡淡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你们好好休息吧,这里以后就是你们的家。“三叔公亲切地道别,留下颜家父子独处在这古老的庙宇中。虽然三叔公是庙祝且无子无女,他白天打理着庙里的一切,但是晚上还是会回镇上的家里,那里也是他的祖屋,若没人居住,或许也会跟颜裕民家的祖屋一般,用不了多久就毁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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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寺庙被幽深的宁静包围。颜裕民躺在床上,思绪千回百转,他的眼中泪眼婆娑,却一直强忍着不让泪水掉落。回忆起一个月前的屈辱,在那个悲愤交加的夜晚,一场突如其来的事件,改变了他和父亲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