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爷爷也没给个准话,还是那副“我抽我的烟,你只管说你的,我听了算我输”的态度。反倒是虞奶奶有些犹豫,想说什么又没说的,最后还是深叹了一口气,然后选择了沉默。
后来秦陌和白苏才知晓,原来两位老房东的小儿子会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这么多年,却是和十几年前发生在旧城区的一件案子脱不开关系
临江城地理位置偏僻,路又不好走,国家就算有心扶植也没那个能力,所以发展速度要远比别的城市慢多了。而一个城市要是发展力度和程度都不行的话,治安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十六年前还只有一个城区的临江城就是个刑事民事案件都不断的城市。
十六年前,临江城梧桐区长安巷子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位未成年少女在放学回家的途中惨遭强暴,其中涉案人员多达五人。由于当时是冬天,天黑得早,再加之那个时候监控摄像头还未普及,而少女又被犯罪嫌疑人蒙住了眼睛,在认证不齐全、物证又因大部分本地人都没有户口的阻碍下,这件案子变得格外的扑所迷离。
在那个冬天,十六岁的少女被人轮jian后随意扔弃在雪地里最后活活冻死,几乎全临江城的警局都在调查这件事。
然,毫无头绪。
证据不充足,有嫌疑的人又太多了,警察只能选择挨家挨户的明察暗访,无论深夜白昼,一家家的敲开了各家的门。
那个时候的虞敛恰巧在案发当天和父母吵了一架,然后愤怒的冲出家门后就彻夜未归。
虞是老房东的姓氏,平时白苏就是称呼她为“虞奶奶”的。
虞奶奶似乎也没料到白苏会忽然出现,还在半懂非懂懵逼状态的皱着眉头说道“没谁,房崽,不干她系。”然后又朝着白苏招手,这次话是对着白苏说的了,“这么晚了崽咋还没休息呢明天不上班哦。”
白苏走到虞奶奶身边,视线扫了一圈人群,“楼下动静有点大,我就下来看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对于吵到他们两兄妹,那位中年妇人也是深感歉意的,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向白苏道歉“小崽女啊你别怪姨,姨就是嗓门大了些,莫得恶意的小崽女你上去吧,姨们尽量把声音放小些”这就是要赶人的意思了。
大家都是旧城区的居民,较之新城区的人都多了一分淳朴,少了一分功利,往日里就算是不认识的陌生人,遇到了总会向你打声招呼,亲切的问你“吃了没要不要进来坐坐”极少会有人像现在这样,脸上明明是带笑,但就是巴不得你赶快
走
这要不是不欢迎白苏,那就是要讲的真的是私事了。
可一群街坊邻居的,又能有什么私事要避讳呢
白苏下意识的去看虞爷爷和虞奶奶,他们似乎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私事需要避讳的,人都在这条街住了大半辈子了,就算有什么伤什么痛大家都一清二楚的
虞爷爷咂巴了口旱烟,这是他的爱好,有事没事就抽两口旱烟,平时可以滴酒不沾,但唯独这烟杆不能离身。吸了两口烟之后,这位年过百半的老人才皱着眉头,徐徐开口道“李家婶子,侬这话又是嘛意思这片区旮旯地儿的,哪个又不晓得我早就莫得娃娃咯”
被称作李家婶子的中年妇女有些避讳白苏,在虞爷爷几句话的功夫里,她就一连扫了白苏好几眼。现在听虞爷爷接上话茬了,当下就顾不上管她了。
中年妇女道“话不是呢个说嗫,真有几个娃儿我们又不是晓不得,这不是走了一个还有一个呢嘛”
她这话说得太过明显,但凡是知情人都一脸了然,更别提对老房东家庭情况有过一些了解的白家兄妹了。
中年妇女这话一出,虞奶奶当场就变脸了,虞爷爷吧嗒着的旱烟也不抽了,反而是眉宇间的沟壑更深了“你嘛意思”
谈话内容已达,有没有白苏这个外人似乎已经无关紧要了,中年妇女甚至已经当她不存在了,和之前那个避讳得要死的女人似乎是不同的两个人。
她换了个站姿,这才开始说明来意“今日白天,我家崽挨对象进城呢时候,在新城区看倒你家二崽啦”她话还没说完,虞爷爷就斩钉截铁的打断了她,“不可能”
老房东家的二崽,那岂不就是
白苏猛的看向两位老人,楼上的秦陌也将视线转向了他们。老人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过于冷静了,丝毫看不到其对孩子的念想,哪怕一丝丝都没有。从他们的表情来看,就好像是有人说“我看到你家哪个已经死掉了的孩子回来啦”似的。然而,事实上不幸去世的只是大儿子,小儿子只是离家出走,怎么两位老人都会坚信对方绝对不会出现在临江城
中年妇女显然是有备而来,她向人群里叫了个名字,然后就有一位看起来刚成年的男孩儿走了出来,这就是她那位和对象进城看到虞家老二的儿子。
“你们莫说我呔你们,我家崽照得有照片呢”
她说着就忙让她儿子把手机拿出来,让大家看照片,“你们好好呢瞧哈子,这到底是不是虞姨你家二崽”
不及巴掌大的翻盖手机屏幕被转向了两位老人,屏幕中是一道模糊的身影。
这个年代的手机像素都不大好,不管照什么都有些模糊,但显然,这种模糊程度还不足以抵抗住一对老人对自己儿子的了解
从看到照片的时候,两位老人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就最初的不屑到对照片的怀疑,然后再到看到照片后的震惊最后还把手机抢了过去捏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这些表情都不似作假,那么能够得出的结论就是照片里的确实是他们那位失踪了十多年的小儿子
白苏也很震惊,但她的震惊和别人的都不一样。
那位中年妇女的儿子在转手机屏幕的时候她就站在虞奶奶身边,没道理两位老人的视角能看到照片她的就看不到。所以在两位老人认出自己小儿子的时候,白苏也认出了照片里那个人的另一个身份。
白苏不是个藏得住秘密的人,她在想什么几乎是立刻在她脸上表明了,人群里有人注意到她的表情了。
“小房崽,你认识虞二崽”
房崽是老一辈对年轻辈租客的称呼,旧城区的人对比自己辈分小的人都是以“崽”作称呼的。
白苏定了定神,“我我也不太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之前的话确实有见过几次这个人。”
不确定那好办
有人让虞老夫妇把手机给白苏,让她好好瞧瞧到底是不是。在老房东疑惑、怀疑的目光中接过手机的白苏也确实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最后郑重的得出结论她见过这个男人
不止是她,就连她哥白起也见过这男人
于是,在楼上看戏的秦陌也被召唤了下去。
那支翻盖手机又被从白苏手中转到了秦陌手中。
这个男人他们两兄妹确实见过,正是嘉年华活动上那个能言善语,几次把活动气氛引爆的男主持人连连。
确定了他们没认错人,秦陌便点了点头,示意白苏可以说了。
他不能言语,传达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白苏身上“这个人我们之前确实见过,在几天前新城区举办的游戏嘉年华会上,他好像是官方的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