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延德帝在紫宸殿说了一句,太过骄纵她后,就罚她禁足。
何时解禁,延德帝没说。
沈栀意看着窗外萧瑟枯黄的草木,一只鸟儿落在枝头梳理着尾羽,她忽而想起延德帝上次对她说的奖励。
她嗤笑了一声,真是伴君如伴虎。
她禁足的这段时日,下面的宫人们越发不拿她当回事,办事敷衍,送来的饭食也又冷又硬,若非有良妃时时关照,她这儿怕是连口热水都喝不到。
昨夜忽如其来下了一夜的冷雨,天气陡然变冷,而殿中却因宫人怠慢连炭火也不够,半夜里,沈栀意迷迷糊糊的发起烧。
半梦半醒间,她似是又见到那个讨厌的男人。
他淡然的神色,清冷的眸子,别别扭扭的礼物,绯红的耳垂,以及最后威不可侵的那句,朕是太娇纵你了。
沈栀意再次睁开眼,眼前多了一张清隽担忧的脸,立在另一侧的月牙泪汪汪的说:
“娘娘,你总算醒了。”
沈栀意对月牙挤出一抹笑,目光轻移落在宋璟脸上,轻声道:“多谢宋大人。”
“娘娘不必言谢,此乃臣的本分之事。”
他话落侧眸看了眼身侧的月牙,沈栀意知晓他与她有话要说,就对月牙道:“月牙,我渴了。”
“我去给娘娘倒水。”
月牙走后,宋璟方迫不及待地说:“娘娘,宫中凶险,伴君如伴虎,你真的要留在这儿吗?”
沈栀意知道宋璟是又想劝她离开了,她抿了抿唇,问:“我的病如何?”
“栀栀,你真的还要执迷不悟?宫中到底有哪里好?”宋璟红了眼眶,情绪也有几分激动:“你信我,你再留在这儿会死的。”
宋璟有点不正常,他为何会这般肯定她会死在这儿?
说得像是真的一样,难道说……?
“宋大人。”沈栀意故意沉下脸:“你为何几次三番的咒我?”
“我……”宋璟犹疑片刻,继而一咬牙道:“我……我近来常常做梦。”
“我梦见大昭亡了。”宋璟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你也死了。”
宋璟果真有前世的印象,只是看他的样子,又与她不同。
宋璟见沈栀意听后一言不发,以为沈栀意是不信他,又忙道:“我不骗你,除了这件事,我……我还梦见了后来的事,不然我也不会入宫寻你。”
“我梦见我们的约定有人捣鬼,并非是你贪慕权贵而弃我于不顾,因而才提前回京,我一回京就去证实了梦中之事,果真是你父亲与那奴仆从中作梗。”
从前的事,沈栀意已经不在意了。
无论误会如何而来,这一世已经无法更改了。
她在意的是后来的事。
“那后来是谁登了大位?”
宋璟垂下眼眸,语气中是淡淡的悲凉:“先是秦氏,后天下大乱,诸侯各自为战,天下十室九空,民不聊生。”
沈栀意顿时打了个冷颤,若是这样的乱世,她出宫后又该如何生存?
纵然带够金银,也难保不会沦为别人的猎物。
“跟我走吧,你服下假死药后,我可带你离开。”宋璟急切道:“我知道哪里最安全,待京中乱起来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