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找来老子的蓑衣斗笠披上,朝屋旁边的地里走去。
按说这么大的一场雨下来,已经连绵到中午了,有些早觉醒的菌子,有可能应该出土了吧?
然并卵,这个老窝子哦,它朽木不可雕。陈跃进在那周围转了一圈,屁没看着,感觉对家太不给力,白穿了趟蓑衣斗笠。
就这么不死心地站那四方到处瞅,总想有点意外收获,哪怕是找点鸡屁股菌也是好的。
毕竟鸡屁股菌又叫包谷菌嘛,苞谷地里常出的东西。
结果不经意间,目光扫到好几横地埂下面去,远远却见白花花的一大片。
莫非?会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那从来没出过鸡枞啊?跑窝跑上百米远吗?还是别的其它什么菌子?
揣满疑惑,陈跃进迅速从地埂上一横一横跳下去。越来越近了,视线也越来越清晰。
艹,鸡枞没错了,不过准确的说,不是啥好货,是鸡枞里最不值钱的——鸡枞花。跟上面这个老窝子,没有一点关系。
但鸡枞花虽然不值钱,又是极品好货,是鸡枞里味道最细腻,最香的品种。
陈跃进却是很惊喜,可算是没白出来这一趟。
“没说,活该老子中午有口福。”
他喜不自胜,蹲下来看着这片密密麻麻的雪白鸡枞花直流口水,忍不住把唾沫咽回去。
太多太漂亮了,均匀地分布在三条苞谷沟之间。一朵朵白杆杆白顶顶鲜嫩得诱人,一个个顶儿花骨朵儿似的,欲开不开,最是采摘的最佳时机。
他飞快地跑回家。带上篮子和镰刀,随即削尖一根小木棍。
顺便带出来两个小尾巴。
“你俩只准在这儿看,不准跟来。”
安排好大侄女小侄子在屋角,陈跃进迅速地冲进地里。
鸡枞花最是脆弱,采摘一定要小心。一只手一定要保持干净,不能在杆儿上抹了泥,否则清洗时能洗死人。
所以陈跃进一切准备就绪后,左手食指和拇指轻轻地夹着一根杆儿,右手用削尖的棍子轻轻在根部小心地撬。
就是一特别细腻的活儿,毛燥的人干不下来,烦躁起来直想跳进鸡枞花群踩它个稀巴烂,享受瞬间极致解脱的快感。
所以这也是鸡枞花不值钱的原因。一根根太细腻,一碰就脆,一拔就断。太难采也太难打理,一根根长得跟金针菇一样,还一不小心粘上泥,洗都洗不干净。
谁会花钱买回家受罪?
即使鸡枞花其实是最容易出现在田间地里的种类,但历年来基本被人看见都不带搭理的,任它们自生自灭。
吃它,简直耽误农事。
“幺爹,幺爹,好了没有?再不回来爷爷拿扁担去了。”
必须是最可亲的侄女和侄子在屋角朝他吼,而且时不时地来一句,比他急迫得多。
陈跃进却手很稳,一点不慌。一朵一朵地,左手捻菌腿儿,右手尖棍子往根部一插一提,一朵朵放进篮子特别有序。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后,他才把鸡枞花干干净净地撬完。似有强迫症一样再次看了一眼,怕遗漏掉一朵不够完美。
确定一朵不剩,陈跃进满意地看着满满一菜篮子鸡枞花,幸福感充斥得够够的。
腿早不是自己的腿,全麻木了,他险些没能站起来。终究没准备尽善尽美,早知道应该带一条小凳子的。
站起来歇了一会儿脚后,才拎起篮子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