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天色暗沉,潇潇携风降落在凤凰林边,只看见玄冥,用眼神问询,玄冥说:“主上在里面,一夜未眠,情绪还算稳定。”
话音未落,二人就听到玱玹的声音:“是潇潇来了吗?罗刹城那边可有消息?”
潇潇:“没有消息。”
玱玹抬手拍了一下凤凰树,施加三成灵力,腰粗的枝干戛然而断。玱玹并未回头,语气也跟平常一样,话却说得凛然:“你手下的人,要换一换了。”
“臣下认为,西陵小姐并不想被陛下知道行踪。”
玱玹忽然回头,定定看了潇潇一眼,潇潇心里一凛,躬身道:“臣下说错话了。”
玱玹把眼光转向枯叶萋萋的凤凰林,叹口气说:“你没说错,小夭神机诡谲,若她故意躲我,确实很难被发现。”
他曾暗喜涂山璟留在青丘,没陪着小夭一起去鬼方,现在开始埋怨涂山璟不该太看重家族利益,放任小夭只身去鬼方冒险。
潇潇来是有要事禀报:“昨晚王后乔装去大牢看望小煊,二人均未出声,应该是以其他方式交流。所谈何事,无从知晓。”
玱玹大步走出凤凰林,吩咐道:“抓紧调查紫苏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晚上玱玹亲自提审小煊。小煊被关押已经五日了,她一心求死,每日茶饭皆不动,身子相当虚弱。
玱玹命撤去囚笼,小煊瘫在地上,听是玱玹的声音,心里一凛,猛抬头,刚好看见一个人从侧门进来,心下一凉:“阿砺,你,你怎么在这?”
阿砺苦着脸,幽怨地盯了小煊一瞬,忽然就转身走了。
玱玹来到小煊面前:“阿砺是你妹妹,在轵邑涂山家的铺子里当差,你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小煊祈求地盯着玱玹:“我的过错,我自己承担,求陛下莫牵连无辜。”
“无辜?你父母死的早,你们姐妹从小就被送进辰荣府,跟馨悦一起长大。后来你妹妹不愿意当婢女,就由馨悦推荐,去轵邑涂山家的铺子当差。”
小煊激动起来:“求陛下开恩!我们姐妹从小被送到辰荣府,是我们的宿命,可是我妹妹是有志向的人,她将来还想当涂山家铺子的女掌事……”
“那你的志向是什么?替王后担责?为她而死?”
“陛下,我弄丢的玉牌,我本应该担责。”
“除了弄丢玉牌,还有谋害瞫妃的婢女。紫苏出来!”
紫苏从侧门出来,大步走到小煊跟前,先扬手打了她一个耳光,才带着哭腔骂道:“打着偷偷给我送花酒的名义,偷我的裙带子,还把我推下悬崖。这么多年好姐妹,知人知面不知心。”
小煊傻了一样盯着紫苏,半晌才讷讷说:“紫苏,你在说什么?什么裙带子?什么推下悬崖?这么多年,我一向待你如亲姐妹,每次给瞫妃送花酒,我都偷偷多给你带一坛,你为何如此冤枉我?”
紫苏指着小煊骂:“若不是我命大,挂在树枝上,早就灰飞烟灭了。你跟你的主子狼狈为奸,却拿我当垫背的,枉我这么多年与你掏心掏肺!”
愤怒爆棚的紫苏扬手还要打,被护卫拉走了。
玱玹:“你去章莪宫偷盗另一枚凤凰玉牌,又用那枚偷来的玉牌送离戎妃下山,都是馨悦指使的吧?你说实话,我会饶你不死,还会保你妹妹平安。”
“陛下,奴婢没有去章莪宫偷盗,送离戎妃下山用的是王后那枚凤凰玉牌。”
玱玹怒道:“人证都齐了,你还嘴硬?”
“没发生的事,没理由承认。”
“还有耘医师,怎么碍着你们了,连她你们也谋害?”
“耘医师一事,奴婢确实不知。”
“馨悦乔装去牢里看你,都跟你说了什么?”
“王后未去牢里看过奴婢,只有小灿和小燃去过。”
从一个婢女口中竟然一点线索也问不出,玱玹气得头上生烟,围着小煊转了一圈,咬牙切齿问:“辰荣府是怎么训练你们的?”
小煊从小在辰荣府长大,各种世面都见过,又是训练有素的婢女加护卫,即使内心的恐惧溢于言表,她仍能保持思路清晰,对答滴水不露。
世家大族莫不如此,树大根深,枝繁叶茂,旁人莫想撼动分毫。
面对玱玹血红的双眼,小煊还是畏惧地垂下头:“事已至此,奴婢有百张嘴也说不清,只求速死,请陛下成全。”
玱玹冷笑:“你妹妹身家性命皆系于你,你不管了?”
“奴婢相信苍天有眼,也相信陛下仁慈。”小煊说着拜伏于地,再也没起来。
耕匆匆赶来诊治,说小煊禁米食太久,身子相当虚弱,已气若游丝。
玱玹:“没救了吗?”
耕摇头:“她是主动求死,若再不进饮食,医术也不能及。”
玱玹:“那就成全了她吧,再饿三天,尸首给她妹妹带走。”
玱玹走来走去,琢磨着该如何解决各大族豢养死士这个难题,潇潇问:“紫苏……陛下有何打算?”
玱玹打量肃立潇潇身后的女人,跟紫苏毫无二致,想了想问道:“若派你回瞫妃处继续当紫苏,你可愿意?”
女人躬身行礼:“民女愿听凭陛下差遺,找出杀害我妹妹的真凶。”
这个假紫苏,其实是紫苏的孪生姐妹。俩姐妹从一出生就被分别送给两户人家,各自长大。潇潇招新的护卫,此女来报名,才发现她跟紫苏一模一样,秘密调查后方知其身世。连真紫苏生前都并不知自己还有个替身姐妹。
章莪宫被盗的事一出,玱玹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馨悦,却莫名其妙牵连到瞫妃,毕竟紫苏是瞫妃的婢女,紫苏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现已无从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