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醒醒,该起床了。”
天蒙蒙亮,谢英轻声叫醒陈牧。
昨夜张居正的话让陈牧一晚上都没有睡着,四更天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下。
他从来没想过,他一个一无所有的穷书生,竟然能够决定大明整个朝局的命运。
而且只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
明年严嵩就倒台了,期间发生了什么,陈牧只能摸清一个大概,可就连他知道的大概,和他亲眼看到的,又有许多不同之处。
前途一切都是未知,光一个连中三元,都能压得陈牧喘不过气来。
而所有人,都没有问过陈牧的想法。
前世当牛马,这世当马牛,缰绳五百年来从来没有摘下来过。
陈牧洗漱完,闷闷不乐地坐在桌子前,谢英忙着给他端早饭,突然外面一人轻轻叩门,陈牧自己过去开门,是昨天那位带着自己进来的官员,身后还站着一位年纪略大些的老人。
官员笑道:“这是安排伺候陈相公您的下人,姓林,叫林忠孝。”
林忠孝上前磕了个头,陈牧急忙将他搀扶起来,心里暗自抱怨,怎么好端端又派来个监视自己的……
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派来的。
官员退下后,二人进屋,林忠孝脸上和蔼的笑容瞬间消失,面无表情地看着陈牧,似乎他来只是为了例行公事,伺候谁都是一样的。
“为了今后大家都方便,有些事奴才先提前对相公您说分明了。奴才不是国子监的人,是张司业派来伺候相公学业上的,除了您的学业,奴才一个不管,一个不问。”
林忠孝冷冰冰的口气,哪里像是来当下人的。
陈牧压制着心里的不满,没有发作。
林忠孝站在陈牧面前,继续冷冷说道,他的脸上似乎只有一个表情,嘴角永远都是向下弯着,连笑一下也不能够。
“张司业说了,您身兼重任,姚师傅教给您的东西,每日温习过后,要写心得,写成册子,每七天一次,整理好交给奴才,奴才交给张司业。
另外,每三天,吃罢了晚膳,您要去找张司业,等着他的问课。还有您不仅要钻研五经,还要学习君子六艺,史书兵书也要读一读,此外……”
谢英在一旁抱怨道:“还有?我们主子是人,又不是牲畜,还让不让喘口气了!”
林忠孝瞪了他一眼,冷冷道:“不吃苦怎能成材?天底下没听说随随便便就能考中状元的。”
陈牧看了谢英一眼,对林忠孝道:“你继续说,还要干什么?”
林忠孝:“还有我大明历代先皇的实录,您也要看。张司业说了,您不能只读书,这样会读成傻子。书是要读的,但更要紧的是开阔视野,以后张司业会陆续安排您跟京城的显贵们多多接触,多与世家大族家的公子小姐们接触,积攒一些人脉。”
陈牧冷哼了一声,算是稍微表达一下自己内心的不满。
“这样不会变成朋党么?”
林忠孝板着脸道:“相公慎言。”
陈牧扁了扁嘴,饭也不想吃了,站起来走到窗前。
“还有什么?干脆全说出来吧。”
“还有最后一件事。”
林忠孝神情严肃,缓缓说道。
“如果没事的话,尽量不要离开国子监。外面说不准就有什么人,若是您有什么闪失,奴才可万万担当不起。”
陈牧冷哼一声。
“怎么,难道还有人要暗杀我不成?”
林忠孝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