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卿被噩梦中的殷云惜吵醒。
向来浅眠的殷云惜,只有在噩梦的时候才会沉睡。
君子卿垂首在殷云惜的额头上落下一个缱绻的吻。
但是不能叫醒殷云惜,每次从噩梦中把殷云惜叫醒,对方都会止不住地头疼。
次数多了,君子卿也不敢轻易叫醒,只能在殷云惜身边随时伺候着。
[哥哥,你跑……慢一点。]
又是这个梦。
“阿霁,我在。哥哥在呢。”
[哥哥,你不要不要……阿霁。]
很拗口的话,但是从殷云惜的口中说出,无端让人心口觉得生疼。
“阿霁是最惹人疼的小孩,怎么会没人要呢?”
[哥哥……]
[哥哥,你不要疼……]
这一回,即便君子卿再知道殷云惜的口型说出的是什么话,也听不懂了。
“阿霁,哥哥在。”
他只能说出这一句苍白而无力的话。
[娱乐圈……疼吗……]
君子卿终于知道殷云惜在喃喃自语些什么了,他知道即便自己不说,殷云惜也会在心上埋下一根刺。
殷云惜一定会自责,觉得是因为他自己,君子卿才丢掉了理想,丢掉了家族的期望和责任。
自己从医生转型艺人,确实很不容易。
家人的不支持,戒尺一道一道地落在身上,鲜血淋漓最终也没有换来君子卿的一句服软。
“你糊涂!君子卿,你知道你在做些什么嘛?!”
君逸明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手中挥舞戒尺的力道一下比一下大。
“你个逆子!放弃好好的医生不去当,结果非要去什么娱乐圈当什么劳什子戏子!那么想要去当戏子,你让外人怎么看我们君家!”
君子卿跪在祠堂,跪在家族的列祖列宗面前,语气平淡,好像被打的不是自己一样。
一旁的君母单媛也是难过的以泪洗面,哭的肩膀一颤一颤的。
“父亲,职业没有高低贵贱……哼——”还没说完,就又挨了一记板子。
“你给我闭嘴,竖子敢尔!”
“好话都让你说了!是,即便职业不分贵贱,但是你置你爷爷的期望于何地!你置家族的责任于何地!你可曾想过?!”
“想过。”君子卿抿了抿唇,棱角分明的脸上是一脸严肃,“底下还有小辈,发光发热的机会多的是,我们家不差我一个。”
“我是在说他们吗?我是在说你!君子卿,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已经是首席医师了,甚至再过两年世界医师都会知道你的名字!你放着这些大好前途不要了?”
“演员,我想当,医生,我暂时不想做,仅此而已,我就是这么想的。”
“再说了,我离开医生岗位只是暂时的,不是永远不回来了。”
气氛已经达到了一种焦灼的状态,两个人谁也不让着谁。
“嘭——”又是一记破空声,这一声比之前的任何一下都要严重狠辣,“逆子!你真是要气死我!”
“你今天就当着列祖列宗的面,给我好好忏悔!”
“我行得正坐得端,光明磊落,凭本事生存,何错之有?”
“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那个黄毛小儿!”
“父亲!他有名字。我爱他,所以愿意给他我的忠诚。父亲,他已经够苦了,算我求你们,即便伤害我也别再伤害他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您和其他长辈的期望,要惩罚只惩罚我一个人,成吗?”
“逆子!我打死你!!!你个刚步入社会的小青年能懂爱是些什么?!看我不打死你!”
“父亲,对不起。”
最后的结果,是君子卿在祠堂之前跪了一夜,戒尺打断了一根。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他是为了远在天边的那个相思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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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题龙阳县青草湖》元.唐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