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仁接受刘宏的召令,准备将王芬的灵柩送回东平老家安葬,再行动身前往洛阳,接受西园军中的任职之时。
冀州中山,围绕当初定下的关于王仁与甄氏长女甄姜婚事的讨论,也在甄府拉开了帷幕!
傍晚,甄豫一脸疲惫的回到家里,想起今日自县府中得到的消息,不禁有些忧心忡忡。
原来,自打数年前其父甄逸病逝之后,甄家便彻底失去了来自官府的支撑,从一个仕宦之家沦落为了一个商贾家族。
一时间,家族的重担便彻底压在了甄豫这个家族长男的身上,让其本就不太好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
虽说家中之事尚有母亲张氏为其操持,使其能够全身心的去谋求仕途上的出路。
可是今日得到的消息,却事关整个甄氏的未来,由不得他不慎重!
“大兄!大兄!”
“大兄,县府中的事情忙完了吗?怎么今日回来的这么早?”
正在堂下读书的甄俨和甄尧见到自己兄长回来后纷纷放下手中的竹简,跑了出来问道。
堂内的甄姜几女闻讯也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女红,朝着窗外张望,唯有甄氏最小的女儿甄宓依旧沉浸在书中,丝毫不为外物所动!
“吾儿回来了,今日县中可有大事!”
这时张氏闻讯也自院中赶了过来问道。
“孩儿见过母亲,今日县中一切安好,只不过州中出了一件大事,这才匆匆回来欲与母亲相商!”
甄豫连忙上前一步见礼后说道。
“哦…”
见甄豫神色紧张,说的如此严重,张氏当即心下一紧!
所谓知子莫若母,自家大儿行事一向沉稳,若非真有要事,定不会置公事于不顾!
想到这里,除却已经成年的两个儿子和长女外,张氏便将剩余的子女全都赶回了各自的房间,并吩咐自己的贴身婢女守在院外,不让其他府中其他人靠近。
待将闲杂人等全都驱离之后,一脸懵懂的诸人皆将探询的目光投向了甄豫,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竟要如此兴师动众。
望着堂上日渐年迈的母亲和环绕在身侧尚不够成熟的弟妹,甄豫不禁深感责任的重大,原本还有些动摇的内心瞬间坚定了起来!
望着于堂下,面色变换不定的长子,张氏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好了,豫儿,眼下咱们一家都在这,有什么事不妨都说出来,让大家一起帮你参详参详,不要让我和你的弟妹们担心!”
甄豫闻言略带歉意的望了对面的甄姜一眼,稍微思索了片刻,便试图以一种较为和缓的方式说道:“不知母亲是否还记得,当年父亲与文祖公定下的婚事?”
“当然记得!”
“想当年党锢之祸甚烈,不知牵连了多少无辜士族!
王文祖作为当世“八厨”之一,更是朝廷的重点打击对象,不得不流亡天下各地。
直至逃难到河北,在河北大族的帮助下这才勉强安定了下来。
可是其妻钟氏却不幸于途中感染了风寒,再加上一路舟车劳顿,不久便撒手人寰。
当时正值朝廷清查士人党羽最为严峻的时刻,根本无法将其送回东平老家安葬。
就在王文祖多番求告无果的情况下,汝父在听说此事之后,便主动上门结交,借助甄家于中原的商道暗线,历经艰险,这才终于将其顺利送回东平安葬!
王文祖心生感激之下,遂向汝父提出了联姻的请求,而当时汝父也有意借助与王家联姻,寻求出一个让甄氏能够更进一步,恢复祖上荣耀,得以重新步入士族上层的机会!
故而两家一拍即合,当即便交换了两家儿女的生辰八字,定下了王仁与姜儿的婚约!
而事实证明,汝父的眼光是正确的,在皇甫义真等人的努力之下,朝廷也最终无奈妥协,撤销了党禁。
当年那些被贬的党人也开始被逐一起复,直到四年前王公被任命为冀州刺史,我甄家也终于迎来了仕途上的转机。
只可惜汝父天不假年,早早病逝,最终只在上蔡令这一级止步,不然汝如今也不会还在一阶郡吏上蹉跎!”
张氏想了想说道。
“想不到我甄氏竟与王家还有如此复杂的纠葛,这让我接下来又该如何是好?”
一时间,原本下定决心想要说服母亲张氏,将自家大妹与王家婚约取消的甄豫,不由再次有些动摇了起来。
见自家长子突然间沉寂了下来,心知其心中尚有顾虑,张氏不由继续出言宽慰道:
“豫儿,有事大可直言,母亲虽是一介女流,但也不是经不起风浪,更何况,汝身为甄家长男,更当替汝弟妹做出榜样!”
张氏之言犹如一记重锤,捶打在甄豫的心上,令其心头一震,连忙拱手见罪道:
“母亲之言是也!孩儿受教了!”
“嗯,孺子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