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寂寥,黄风悲鸣。
陈北望不想再听下去,出言打断了玄真。
“走吧,继续西行取经,求取佛法,莫要回头。”
看着城头上的老幼病残,看着那一张张瘦削却坚韧的脸庞,玄真甚至心生冲动,不再西行,留下来一同守城。
奈何,他佛法造诣不深,纵然留下来,也不能改变什么,不能给孤城带来希望。
继续西行,或许还有一丝机会。
这一刻,他的西行之路,不再只是尊佛取经,也是为了孤城争取一线生机。
“贫僧来自中原两禅寺,修行金刚法身,希望能够对你们有所帮助。”
玄真和尚将行囊打开,取出一部有些泛黄的小巧竹简,将其放在插入地面的禅杖旁边。
“这柄禅杖是贫僧出行前,主持所赠,加持了佛门愿力,日后蛮夷攻城,绝望之际,或许可以抵挡一二。”
玄真又向城头众人介绍,插在地面上,通体鎏金的九环禅杖。
玄真明白,佛经拯救不了孤城的任何人。
唯有玄术法门才能够帮助他们,让他们抵御更多蛮夷,活的更久。
他拯救不了苍生社稷,拯救不了大唐孤城,但他想略尽绵力。
希望他将安西军事迹告知世人时,龟兹城依旧屹立不倒。
“谢谢你!”
城头之上,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踮着脚尖,挤在垛口处,对城外的玄真和尚说道。
声音清澈,充满纯真!
玄真好像被风沙迷了眼,忍不住抬起袈裟,擦拭眼角。
“和尚,你喝酒吗?”
许江南抱着一壶酒,爬上垛墙,扯着嗓子向玄真问道。
“喝!”
玄真没有犹豫,立即应道。
纵然他平时滴酒不沾,但是今日,他愿意为孤城破戒。
城中老幼病残皆是中原脊梁,赠他一杯酒,那是他的荣幸。
“这是孤城特有的孤城酒,还是第一次请中原人喝咧。”
许江南拍了拍手中的酒壶,咧嘴说道。
许江南本来想把酒壶直接抛给玄真,但是又怕力道不够摔在地上,于是将酒壶递给陈北望。
“北望哥,你去跟和尚喝一杯,算我们敬他一杯。”
“好!”
陈北望接过酒壶,从垛墙上飘然而去,落在玄真身前。
他一边走向玄真,一边揭开酒壶盖子,提起酒壶,仰头痛饮一大口,然后将酒壶递给对方。
“浊酒一壶,敬中原来客!”
玄真抬起颤抖的双手,郑重接过酒壶,亦是仰头豪饮。
“敬诸位真豪杰!”
浊酒入喉,眼泪直流。
这是他喝过最烈的酒,也是最好的酒。
我在孤城饮酒,豪气皆入喉。
“诸位,请保重,活下去。”
玄真面向城头上的四百多人,深深行礼,泪流满面,郑重说道。
希望取经归来,还能看到这座大唐孤城,还能看到这群人。
此行西去,玄真不仅要求得佛法,还会传颂安西军的事迹。
他会尽自己所能,将这些英雄事迹传扬出去,传到中原。
“且慢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