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即又严肃的说道“元廷眼下处处用兵或即将用兵,估计很快连青壮的衙役和书吏都不能免,苛捐杂税将多如牛毛,物价飞涨,那个什么通元宝钞也会飞快贬值,南方包括雷州这类边荒之地和琼州那样的蛮荒之地亦不能免,汉人官吏即将被大批撤换,蒙人和色目人前来为官,扫地为兵、净仓为食,到时,不光是你,我也要赶紧作些准备,不行可以马上跑路”。
“这元廷不怕苛政激起民变吗”彭成龙犹怀侥幸,“呵呵”吴海军冷笑两声“民变,这南方自宋室末年以来,年年战乱,青壮早就为之一空,即便是民变,也多是老弱妇孺,冷兵器时代,这类人就算聚的再多,只需少量精兵,旦夕即可敉平,元廷可不在乎南人死多少”。
“那将来如果,我是说如果,就只有黎寨可以安身吗”彭成龙又问道,吴海军想了想,说道“黎寨应该是当前最好的地方了,我曾经想过吕宋,但是现在那里竟是些不干实事的遗老遗少,嘴里喊得凶,实际一点动静都没有,而且那帮人还是以士大夫和世家子弟为首,普通百姓和兵士他们依然没当回事,我们跑去不仅无用,而且可能又要先谋生存了,但是黎寨我们已经有了一定基础,而且可以逐步教化,更重要的是,元廷目前管不了也不想管那里,尤其是那个什么第二寨的地方”。
彭成龙低头想了想,苦笑道“一年多了,天天都在逃命一样,这就是穿越者”,吴海军安慰道“到黎寨起码不用再逃命了,而且,只要我们有意愿,不怕牺牲、团结一致,就一定能改变这不公的命运”。
彭成龙听了,也点了点头,忽然又问道“你说,高哥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前程和性命,把我们卖了或是不管”,吴海军想了想,坚定的摇了摇头“不可能,我跟高哥相交多年,他绝不是这样的人,哪怕是危急万分,他也不会背叛兄弟,他绝干不出那样的事”。
彭成龙很快就与吕世明联系上了,不出吴海军所料,吕世明应该也得到了官府方面的消息,知道很快会有大变化,他也在为出路焦虑,不过像他这样的豪强,是怎么都不会去到深山中的黎寨那样的地方隐居的,所以这次他不准备亲自出动,而是让亲信手下杨六郎带队,以免自己被牵扯进私粮买卖和贩卖私盐的官司里去,车也只能是彭成龙、吴海军找人去雇了。
彭成龙算了一下,因为这次很可能是最后一次贩私盐,又要做好各方面退路,所以目前所有的黄白之物和大部分铜钱都要带走,加上上百斤的精盐(又做了几次‘法’),回来时还要带上比上次更多的药材,起码要4辆车,因为对徐闻的官商场都不是很熟,又没有吕世明帮忙,只能由吴海军出面在本地富户中联系。
就在彭成龙积极准备二次进山之时,雷州路官场,首先是海康已经发生了巨变,不出众人所料,主簿王文清被平调到路衙作了个可有可无的管勾,路、州两级的达鲁花赤都由一个蒙古人兼了,同知是一个汉化的女真人过来接替,甚至就连汉军千户所的千户也换了个汉化的色目人。
新来的主簿是一个色目人察罕,是个汉化的文人,还学着汉人士大夫的习惯给自己起了个字“青风”,倒也颇为文雅,这位主簿上位并没有大换人手,高建国还是吏目,甚至看起来更受信任,主簿从不叫他的名字或职衔,都是呼他的字“天照”,王涛似乎也没见排挤掉的意思。
但只有高建国清楚,自己这吏目快到头了,所谓“欲擒故纵”,这色目人只是对当地情况还不熟悉,一旦稍有所知肯定首先拿他开刀,哼,好深的心机,高建国心里明镜一般,只是还要虚与委蛇,因为钏儿已经有孕在身,岳父多少还有点面子,自己也不好马上翻脸走人;王涛又何尝不清楚,他跟黄文斌隔三差五就找人或直接去徐闻探听彭成龙和吴海军的消息,知道彭成龙马上又要进山,把能带的东西都尽量托彭成龙带到黎寨去。
不过,市场还没有开始严查,目前这些新到官吏的使命一是尽快熟悉当地情况,二是尽快开始征兵征粮,至于赋税和严查金银交易和走私之类,还没有提上议事日程。
徐闻,一堆兵马缓缓走着,马上一个17、8岁的蒙古少年满脸傲气,一路上见人挡在马前就是一顿鞭子,挡在马前的摊贩更是被踩踏的一塌糊涂,“达鲁花赤来啦”满城响起逃跑的尖叫声和鞭打的哭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