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朝廷...哦不元廷,不怕南方动荡么”王文清似乎还有些幻想,“呵呵,动荡,老弱孤寡遍地,如何动荡,即便数十万众,也只需万余汉军与衙役,旦夕敉平,都无需从北方调探马赤军和怯薛大军南下”高建国冷笑道,“那不怕杀戮太重有失仁义吗”王文清似乎仍不甘心。
高建国又是一声冷笑“仁义,前宋未亡之时,尚有‘愿我大军秋毫无犯,勿伤百姓一人’的说法,灭宋之时倒也作出了些样子,而今,南方已平,行省分割且监控严密,官员大批撤换,驻军虎视眈眈,如今叛乱,还哪有什么仁义可讲,即便茅草过火、石头过刀,蒙元也在所不惜”。
“嘶”王文清倒抽一口冷气,不过想想也有道理,摇了摇头又问道“那如之奈何”,“岳父大人,为今之计,只能先找地方安身,待蒙元暴政至天怒人怨之时,便可振臂一呼、驱除胡虏、恢复中华了”高建国坚决的回答。
“那又为何非去琼州安身呢”王文清不解道,“我知道岳父大人想去陆复宋避祸,但以小婿看来,那些前宋遗老遗少皆是庸碌之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且前宋政制混乱,已不能应对当前之势,又有权臣大家族垄断朝纲,军心民心皆已不堪用,不说蒙元,能否击退来犯的山越和爪哇,都成问题,去了也是死地,琼州乃是宣慰司管辖之地,行省之令可择而听之,岛上黎人势强而蒙元势弱,且一再征兵征粮,已几无可守御之兵,而黎寨寨兵大多青壮,若加以训练,可成一支精兵,且黎寨不缺粮食食盐,这一点上次已跟岳父大人说过,一旦有变,可出黎寨精兵,席卷全岛,再不济亦可守寨自立”高建国肯定的回复到。
王文清点点头“天照计划,当真天衣无缝,只是我等汉人,如何与那黎獠相处呢”,“自前宋以来,黎獠已多有开化之势,前几日小婿也跟岳父大人您说过,天照已有众多兄弟朋友在黎寨,教化黎人,岳父乃饱学之士,想必对教化蛮夷亦是义不容辞,且岳父有治政大才,何愁没有用武之地”高建国诚恳的说道。
王文清又点了点头“就依天照,去琼州,然则何时启程”,“最多五日”高建国想了想道,“五日”王文清有些愕然“这一大家子收拾也得好几日,还要托人去办路引,这房子以及房中带不走的财物亦需处理,五日哪里行”,高建国心里发苦“那岳父大人需要几日成行”,“这,最少也得半月时间”王文清想了想道。
“半月”这回轮到高建国愕然了“岳父,一旦定下就要加急处理家中事务了,上次小婿跟您说起时,认为元廷清理整肃到此地尚需2月,如今半月未到,行省公文便到了府上,元廷此次决心力度之大,小婿亦不能预估,今日小婿到府上,那察罕必已知晓,拖得一日危险便多一分,请岳父明察”,王文清想了想,说道“天照之言确是金玉良言,但老夫奔走半生,方有此家业,岂能说走就走,罢罢,待我与三儿再商议商议吧”,说罢端起了茶碗。
回到自己家,高建国急的团团转,他已经看出来,那察罕必不肯善罢甘休,拦截追捕在所难免,很可能还会请求千户所出兵,想到这,高建国简直感到绝望,这种情况下,他恨不得今晚就走,可...他也知道那岳父大人的三儿,岳父本有六子,三子夭折,余下三子,大儿在6年前自愿投身宋军,想保家卫国,后随文相公转战江西行省,去年文相公兵败后,一直下落不明,二子3月前刚被元廷征召,已在赶往云南的路上,家中只剩下这个三子。
这3子倒是都没成什么大器,但前两子还大概知道礼义廉耻,也颇为仗义,这三子从小娇惯,不学无术,拈花惹草,倒像高衙内一般人物,如此大事,岂可与这等小儿商议,高建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里下定了决心,五日后,不管老丈人作何决定,自己和兄弟们都一定要走,至于钏儿,愿意跟着自己就一起走,非要跟老丈人那就让她先回娘家。
主意拿定,高建国叫来钏儿,夫妻两面对面坐着,半天没有吭声,钏儿看着高建国的脸色,心里踹踹不安,不知道该从何问起,摸了摸日渐鼓起的肚子,鼓足勇气道“夫君今日去父亲家中,可是碰到为难之事”,“唉”高建国长叹一声,本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钏儿说起,现在见钏儿直接发问,当下也不隐瞒,将与王文清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告知了钏儿。
钏儿听了,眉头紧锁“父亲之虑,倒也确实,只是如今局势如夫君所言,已是千钧一发,稍有迟误,必是全家尽没,如此关头,父亲却还要与我那无赖三哥商议,不怕那无赖三哥告发吗”,“你说什么,告发”高建国脸都白了,“也许,应该不会吧,这可关系到全家老小的性命啊,我那三哥再浑,也不至于如此不知轻重吧”钏儿也有点害怕道。
一听这话,高建国更是下定了决心“我既然答应岳父大人五日,那就五日,大不了鱼死网破,但是五日后,岳父如仍不启程,请恕天照先行一步,钏儿如果愿意走,那就五日后夜半时出发,如果不愿意,你明日便可去岳父大人家中暂避”,钏儿想了想,坚决的说道“我随夫君,天涯海角,永不相离”。
“好好,天照这里谢过娘子”高建国说罢起身深深一揖,“夫君,不必这样,钏儿可以没有父亲兄弟,只要与夫君在一起便好”钏儿已是泪如雨下,高建国喉头也哽咽了,嘶哑着嗓子说道“我高建国在此立誓,今生今世,与王钏儿同生共死,永不相背”夫妻两紧紧抱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