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在公交车站台上一一在公交车站台上出神，想的是昨晚看过的书。她看到小梅和朱健下车，朝他们点了一下头，就算是跟表姐表哥打过招呼了。

小梅和朱健来之前商量好，准备先买点年货，一起到吴大柱夫妇家里去，计划中本来是没有一一参与的。

不过在车站见到一一，就叫她一起去，一一是不能干，多个人也能帮忙提一点东西。

一一却不加入他们，“什么买年货？我家的年货早就买好了，我是去图书馆看书的。”

他们计划得那么好，一一怎能不答应？小梅和朱健又找到理由指责一一，“过年我们一起去外公外婆家，帮他们买好年货，还要准备些东西，炒花生、做炸油角，你不去帮忙，就想着去什么图书馆，真自私真不懂事！”

“你们说什么呢？？”一一心中一团小火苗被点燃，“我去图书馆看书，学习，怎么就叫自私、不懂事了？？买年货、炒花生、炸油角，这些我都不会，我去帮忙也是笨手笨脚，你们又说我捣乱，那我不去不就是省事了吗？你们倒还怪我？？”

小梅和朱健更觉得一一不对，“不会就不能学吗？？你就是自私！就是懒！就是不懂事！老喜欢给自己找借口！！”

帮不帮自己的爷爷奶奶，也就是小梅和朱健的外公外婆买年货，能延伸到人品问题，一一是始料未及，她跟他们解释，学生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不让他们给她扣上自私懒惰的大帽子。

但是小梅和朱健更觉得她在逃避责任，“不要为自己辩解！应该做的事就要做！”

一一心里的小火苗变成了大火，“怎么就不能为自己辩解了？？？学习不也是应该做的事吗？？？”

小梅也说得来气了，“看吧，别人说什么话她永远不听！”

朱健也气鼓鼓，“我就知道她是这个脾气！改不好的！”

不就是没帮爷爷奶奶买年货吗？？？他们两个为什么一副厌恶的表情？？？又为什么非要指责她不可？？？好像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呜呜呜呜哇哇哇哇……一一的哭声，在街上喜气洋洋的春节气氛中，十分不协调，行人纷纷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

这过于激烈的哭泣，让小梅和朱健更厌烦，“看她！就知道哭！不理她了，我们走。”

他们不想理她？她更不想理他们！一一哭得越发厉害，路人都在看，她也不在乎，就是生气！非常生气！除了哭没有办法！

一一哭累了在公交站的凳子上坐下，吵闹了一通，没心情去图书馆了，可她也不想去爷爷奶奶家，不想见到那些只会骂她的亲戚。

有双小手在摇晃她的肩膀，“一一，你怎么了？不是去图书馆吗？怎么在这里哭？”

一一把沾满眼泪的双手从脸上拿下来，痛说自己被小梅和朱健骂的过程，“不去图书馆了！去就是自私！就是懒！就是大坏蛋！”

“……”小红没法理清不去图书馆和不去买年货之间的联系，也不知道一一怎么就被说成一个坏人了，只知道一件事，就是一一又跟亲戚吵架了，受了很大的气。

“你又去哪里？”一一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干净眼泪鼻涕，眼睛还是红的。

“不去哪，就到处走走。”小红拉起一一的手，“去买点烟花爆竹，晚上咱们一起放吧。”

经过市场旁边的商城，一一停了一下，二楼不是有间桌球室吗？以前从没进去过，今天上去看看吧。

桌球室光线有些暗，今天来这的人不多，只有几个十几岁的男孩，一个穿黄色外套的男孩极其专注地打球，可他用力不当，总把球打歪，十次有八九次进不了球，旁边一个穿黑色外套的男孩老是取笑他，“你不行的，中都没中过一次，别打了吧。”

黄衣男孩狠狠瞪黑衣男孩，握紧球杆，大力一击，但球每次都绕过球桌对面那个口，滚到桌子左边或右边去。

黑衣男孩爆出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声，黄衣男孩被这嘲笑声气坏，把球杆往桌上一扔，抓住旁边黑衣男孩的领子，扬起拳头就对着他的脸打。

“别打！别打！”桌球室老板怕出事，跑过来阻止，另外几个男孩也上去拉开两个打架的男孩。

一一和小红怕两个男孩打到她们，不敢再呆在那里，出门前，一一回头看一眼黄衣男孩，刚才他那状态，有点像自己，事情做不好，被贴上负面标签，在摆脱负面标签的过程中，不断与旁人发生冲突。

别人总是说她不好，不让着她，她应该沉默，还是据理力争到底？

一一带着这困惑，去了爷爷奶奶家，小梅和朱健像他们说的在帮忙炒花生、炸油角，忙的过程中偶然跟一一在厨房、房间门口碰上，他们也不说话，落在一一身上的眼神仍带有一丝厌恶，好像在说，就知道等着吃！还不来帮忙！

吴家姐妹三个在厨房炒花生、炸油角，吴大柱夫妇、吴强夫妇、盼娣和玲玲母女在客厅包油角，这种点心做起来挺费功夫，要把花生芝麻切碎、炒香，和白砂糖一起搅拌，包成荷包状，可以是半月形，也可以是满月形。

“一一，小红，快来一起包油角。”吴大柱夫妇招手叫两个孙女来帮忙，不到3岁的小东啥也不用干，坐在房间门口手上拿一个变形金刚在玩。

玲玲包油角包得快，一一包一个的功夫，她包好了五个，还检查一一和小红包好的油角，有没有没封好口的。

油角的馅儿很香甜诱人，小红包油角的过程中，不时从盆里挖一勺馅儿放在嘴里，“好吃！”

五姐妹以前住的房间里传出用粤语、普通话混合口音念英语课文的声音，吴大柱夫妇趁机教育一一和小红，“看你们万峰表哥念书多努力，你们也要跟他多学着点。”

万峰对小梅和朱健叫他帮忙的要求，只是憨笑，“不了，我要好好复习，下学期要挤进班里前十名！”

小梅和朱健给这位勤奋的学子的评价是：假正经！

他们认为，平时不好好学习，过年过节的跑到别人家读书，就是装模作样。

罗刚不这么说，他白了一一和小红一眼，“勤奋总比懒散要好，万峰，你想考哪所高中？”

“B中。”万峰这个答案，罗刚微有些意外，“那可是全省有名的重点中学，就你现在的成绩想要考上，很有难度，你好好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