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笑道:“你们为我提供如此大的帮助,令我非常感动。实不相瞒,我是法国茶叶供应商,由于广东治安问题,极少有茶叶再运往广东。所以,我不得不亲自到长沙购买茶叶。”
荷香道:“正是广东治安的缘故,现在湖南茶商都不在广东交货,而是选择在湖南港口。顾思先生,我们有自己的茶山,我们的茶叶不存在间接人盘剥,先生若有意愿,不妨到我们茶山实地考察一下。”
顾思拿着失而复得的皮夹抿嘴一笑:“我非常乐意接受您的邀请。但时间必须定在五日之后,因为,我需要等待我武汉的朋友,他五日后才能返回长沙。”
荷香兴奋道:“先生,非常期待我们成为贸易伙伴,我会随时恭候!”
……位于岳麓山的爱晚亭,周围青翠叠嶂,些许岳麓书院的学生在此漫步。爱晚亭上,坐着国荃和荷香。二人或许经历了太多的波折,此刻二人又是那样的陌生,彼此皆端着架子不肯开口。国荃终于忍耐不住:“你怎么会突然跑来长沙跟我装大娘?”
荷香抿嘴一笑:“不知道,你为什么佯装老先生代人写信?”
国荃纳闷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是栓仔告诉你的?”荷香说,“猜的。”国荃见荷香不肯承认,“我不问了。但不管怎样,我都要谢谢你装大娘的初衷。”荷香说,“谢我,为什么不把钱收下?”国荃说,“请给我留点男人的尊严,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荷香顿了顿道:“你说过,我们是兄弟。告诉我,你遇到了什么麻烦?”
国荃说:“我想帮我大哥。朝廷国库空虚,大哥俸禄被折扣一半,那么多人需要他养活。可他瞒着家里。”荷香着急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京武写信告诉我的。”
荷香反问道:“所以你就想出代人写信的馊主意?”
国荃难为情道:“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荷香从身上掏出银票及一个钱袋,“我存了十两银子,平时干爹给的零花钱,本想让栓仔带给你,又怕你拒绝。正巧,碰到顾思这倒霉鬼。这一共四十两,你收下吧。”
国荃身子一背:“国荃从不伸手嗟来之食。”
荷香说:“如果是雅芝给你呢?”
“提她做什么。”
荷香拉着国荃的衣角:“求你,收了吧。”
“留着自己用吧。”
荷香说:“我没自己!”
国荃说:“恨着我,为何还要为我这样?”
荷香一声长叹:“想开了,不恨了。”
“是,爱没了,所以不恨了。”
荷香转脸说道:“我到这里来,并没想与你有和好的意思。”国荃冷着脸道,“我想也是。”荷香说,“兄弟也做不成了?”
国荃说:“你是女孩,做什么兄弟。”
荷香说:“你说的,拿我当兄弟。”
“那是指兄弟感情。”
荷香说:“我对你也是兄弟感情。你若执意不肯收下,我知道大哥的地址,我以你的名义给大哥寄去。”荷香说着转身要走,国荃上前拉住。荷香暗自一笑,将钱递给国荃,“别在我面前装大丈夫了!你已经可以了!”
国荃拉着脸道:“接受女人帮助,让我好没面子。”荷香瞪着眼道,“你说我是女人?陌生的女人?”
“曾经的过去都在我心里,眼前的你真的好陌生。”
荷香说:“亏你还有心!我的心早没了,全长你身上了!”荷香说完将脸一背,国荃将荷香抓住,“你这个混丫头,又来引诱与我?”荷香抿嘴一笑,“你不勾引我,我还不会来呢。”国荃被荷香说得再一次防线坍塌,一把将荷香拥在怀里,国荃喃喃道,“今晚不走了好吗?”
“在亭子里站一宿?”
“长沙客栈多得是。”
“我去客栈你回书院?”
国荃说:“对,我回书院。”
荷香呵呵一笑:“好,我现在就送你回去。”国荃对着荷香的额头一个吻:“在此等我,我回宿舍拿件衣服,顺便和国葆打个招呼,免得他到处找我。”荷香点了点头,国荃朝书院后门走去……
国葆躺在宿舍床上,双手抱着头在想什么,国荃推门进屋,国葆忙坐起身:“九哥,荷香姐走了?”国荃嗯了半晌没有说话,国葆看着国荃欲言又止的样子,“怎么了九哥?”
“哈,没什么。”
“没什么脸红什么?是不是与荷香姐又续上了?”
国荃说:“我想到客栈开间房,和她好好谈谈...”
“什么?你要与她开房?九哥,人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你记得上次要死要活的样子吗?”
“国葆,你想多了,我们只是说说话。”
“那我也不许你去。”
“我已经和她约好,她就在外面等我。”
“那我跟你去。”
“葆弟!”
“九哥,娘说你是情种,一点没冤枉你!见到荷香便像个花痴,毫无招架之力。怎么感觉你应该是我弟弟。你二人反反复复这么多年,断就断了,何必再自寻烦恼?荷香姐人不错,放人家一马吧,让她找个好人家,过自己的日子。”
“葆弟,事情不在你身上,你当然不会知道...”
“不管,你不能去,再给我来一次绝食,我也不活了。”
“那我让她在外面等着?等上一夜?”
“你打算到哪家客栈,告诉我,别到时出了事,让我和爹娘无法交差。”
国荃说:“不远,福来客栈,你随时可以找到我。”
“九哥,你执意要去吗?”
“说说话总是应该的吧?”
“那你保证,只说话,没有别的。”
“我保证。”
国葆说:“我知道拦不住你。去吧,无论发生什么,你不许再欲死欲活的。”国荃抿嘴一笑,“放心吧,等下你吃完饭早些睡。啊?”
国葆不高兴地哼了声。......
时已黄昏,国荃和荷香顺着马路朝前走着,不远处,一个醒目的“福来客栈”的牌子映入眼帘。客栈门房里, 老板娘闲来无聊,正跷着二郎腿嗑着瓜子,国荃和荷香拐进客栈,探头问道:“请问,有客房吗?”
老板娘忙放下翘着的脚:“啊,有有有。”国荃对那老板娘道,“我们是新婚...”
“哦,咱们有夫妻房,非常干净,床单被褥全是新换的。”
荷香问:“喂,有热水可以洗澡吗?”“有,一切应有尽有!要不我开什么店哪!”
国荃道:“那好,给我们开间房。”
老板娘道:“夫妻房间一晚二十文钱。”国荃将钱从窗口送上,“好,请随我来。”老板娘说着带着国荃二人走向后院。三人进了房,国荃和荷香看着还满意。“出门左拐是热水房,隔壁便是浴房,男女是分开的。里面有水桶,自己打水。”老板娘说着出了屋,荷香冲国荃扑哧一笑,“你说假话面不改色心不跳,什么我们新婚?亏你想得出来。”
国荃笑道:“那我说老夫老妻?”
“讨厌!”
国荃说:“我先给你打热水去哈。”
“哎...不用,浴房分男女,你不可以进的。”
国荃说:“你先进去看看有没有人,我把水给你放进去就走。”
荷香扭捏一笑:“倒挺会疼我哈!”
国荃说:“那我去疼那老板娘?”荷香朝国荃背上捶了下,“坏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