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好像看不见了，先进来再说！”

闻言乘一泪眼婆娑的望着陈幸羽，随后目光放在了奶奶身上，只见奶奶眼睛灰蒙蒙的，就像盖了层膜。

他一把将脸上的泪水抹掉，两人之间没有过多的言语，乘一起身率先进入屋内。

外面乌云黑压压一片，原本就采光不好的房间显得更加昏暗，只有门口处有着微弱的光亮照进来。

“开灯啊，灯在哪？”

听到身后陈幸羽的催促，乘一内心也十分焦急，因为以前的电灯是拉绳开关，拉伸又细小，现在这么昏暗的房间里要寻找到那根拉绳无疑是难上加难。

顾不上太多，凭着记忆里对房间布局的熟悉，乘一慢慢向前摸索着，很快便摸到了一个把手，没有任何犹豫便直接打开，因为他知道这就是记忆里奶奶的房间所在。

“来，这里！”

感受着前方乘一那模糊的身影，陈幸羽背着奶奶小心翼翼的走着，直至走到了乘一面前，一双温暖的手拉着了她的手臂，指引着她往前走着。

“啪嗒！”

随着声音响起，昏黄的灯光将房间照亮，记忆里奶奶房间的电灯开关就在门口处，没想到刚刚自己随便一模就摸到了。

待两人逐渐看清房间全貌时，心中不免感到疑惑，整个房间空荡荡的，除了那角落里几块木板搭成的床。

床上什么被褥都没有，乘一不敢想象他的奶奶平时是如何度过夜晚那刺骨的寒冷。

没有丝毫犹豫，乘一迅速将身上的两件羽绒外套全部脱了下来放在木板上做床垫，而陈幸羽那件便用作被子。

奶奶身体依旧冰凉，从被背进屋来整个人没有丝毫反应，若不是看见她还有些许微弱呼吸，陈幸羽还真以为奶奶没撑住走了。

“被子呢，床垫呢？你去找出来啊！”

乘一低垂着头跪在床前，面对陈幸羽所说，他无力的抬起手，指向床位那边角落，声音嘶哑的说着。

“应该在那里，原本那里是放着一个木柜，里面装的全是衣服被子的。”

可放眼整个房间看去，能看着的就只有这一张床，除此之外哪还有什么木柜啊。

望着乘一依旧垂头丧气的跪在那无动于衷，陈幸羽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深深叹了口气，朝着他质问道。

“这是你的家吧？那这里没有你不会去找找看吗？或许是奶奶把衣服放在了其他地方也说不定，无论怎么样也比你现在这样跪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好吧。”

陈幸羽这一番话似乎深深刺激到他，乘一的眼神逐渐恢复了些许清明，他缓缓站起身，踉踉跄跄的往房间外走去。

借助房间里的灯光，很快乘一就发现了客厅的拉绳所在，随着昏黄的灯光亮起，整个客厅的全貌一览无余的显露在乘一面前。

桌椅横七竖八的倒在一边，上面还有大大小小的凹痕，每在地上走一步都会扬起一阵灰。

在靠近门口旁，几个盘子胡乱的放在地下，里面还装着些饭菜，只是饭菜早已发霉烂臭起来。

如此情景在乘一眼里是感到多么不可置信，他连连后退了几步，忽感左脚被硌了一下，他转头往下看去，顿时被惊得心脏狂跳。

那硌脚之物分明是许多已经风干了的老鼠尸体，隐隐约约间看到白骨外露，乘一刚刚那一脚下去，还能清晰的看到一些细小的存在往周围跑去。

但已经顾不上眼下的情况，他小心翼翼的在周围翻找着，客厅没有就偏房，偏房没有就厕所，厨房，甚至去到楼顶。

可是眼下能找到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了，依旧没有看到半点衣服被褥的痕迹，乘一疑惑着，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家里会是如此情况。

“对，起码，我可以煲点热水给奶奶暖暖身体。”乘一脚步踉跄，往厨房走去。

找到储水的水缸，刚将盖子打开，一阵恶臭扑面而来，他很肯定里面有水，因为乘一有观察到旁边舀水的勺子里面是相对干净些的。

因为厨房的灯开关没反应，乘一弯下身子想看清楚些，只是越往下那恶臭就越浓郁，甚至已经引起了生理不适开始干呕了。

“难道奶奶一直都是喝这些水吗？”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周围，最后目光落在了放柴火的角落，对，他可以抱些柴进房间烧着给奶奶取取暖。

客厅那微弱的灯光不足以将堆放柴火的角落照亮，等到乘一将手摸进那里，却发现里面早就空荡荡的，一根柴火都没有。

这接二连三的情况让乘一有些不明所以，他不明白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奶奶没人管?我去哪里了？爸妈去哪里了？叔公去哪里了？

他迷茫的走出厨房，望着门外那黑压压的天空，好像下一刻就有暴雨倾盆而至。

忽然乘一想起些什么，他记得每当这个天气的时候奶奶总会去屋背拿几跟木头回来，说是怕等等下雨下大了，木头湿了没得烧。

想到这里乘一快步走出门，一步并两步的往屋背走去。

只是到了地方，望着眼前地上空荡荡的，甚至连根杂草都没有。

凌冽的寒风吹打在他身上，将那仅剩不多的希望吹走，也将心中那刚燃起的火焰吹灭。

又一阵风吹过，乘一踉跄着往后退着，直至手扶到墙壁。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直愣愣望着天空，没人知道此时他在想些什么。

房间里，陈幸羽满脸担心的看着奶奶，奶奶她整个人一直也不说话，也不动，宛如一座雕像一般。

若不是陈幸羽能察觉到奶奶隐约的呼吸和时不时眨眼，她都以为奶奶已经不行了。

“他怎么还没有回来？”

陈幸羽一脸焦急的望着门口，期望下一刻乘一就能带着衣物从房门口出现。

一只枯瘦的手搭着了陈幸羽手臂上，陈幸羽缓缓转头看去，不知道何时奶奶已经动了起来，那双白蒙蒙的眼睛正紧紧盯着自己。

随后她抬起手，在空中不断晃动着，最后双手落在了陈幸羽脸上。

在触碰到的那瞬间陈幸羽明显感受到奶奶的手微微颤抖了下，然后轻轻的抚摸了起来。

虽然觉得奇怪，但陈幸羽也没有阻止，只是保持不动安静的看着奶奶。

那双苍老且枯瘦的双手在陈幸羽脸上摸了又摸，片刻又有些失落的收回了手，但随后奶奶将头低了下来，凑到陈幸羽胸前嗅了嗅，又将手放在脸上模了摸。

似乎是感觉对了，奶奶双手紧握起了陈幸羽的手，脸上的褶皱挤在一起，发出微弱且嘶哑的笑声。

“是仔仔，是仔仔回来啦！”奶奶欣喜着，满脸笑意的看着陈幸羽。

如此一幕让陈幸羽内心一喜，开心之余她不自觉的站了起来。

感受着手里传来的拉力，奶奶的笑容忽然地凝固，随后满脸惊慌失措的拽着陈幸羽的手往怀里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