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在夏天的夜里

淹没了纷乱的记忆

睡了一夜的布谷鸟

叫声渐渐变得清晰

醉酒的晚上

看到了站在雨中的你

微笑像风一样滑过

再听不见童年的哭泣

---卢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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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河是白河最大的支流之一，由北向南穿乌海乡而过，两岸河堤上种着一排排高大笔直的杉树和杨树，夏天的时候很少有阳光能透进来。走在河堤上浓密的树荫下，时不时能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偶尔也会传来布谷鸟的叫声或阵阵的蝉鸣。西岸是河南油田的采油区，村庄相对稀疏一些，大片麦田中间矗立着不少“磕头机”。东岸的平原上靠着河堤的地方星罗棋布地分布着一些村庄，村庄里面树木繁茂，一座座灰色瓦房和青砖或土坯围成的农家小院散落在林木之间。

汪然和何碧从小生活的杨集是乌河左岸村庄中规模较大的一个，有将近两百户人家。从乡政府驻地乌有街上的中学和小学回杨集，要在乌河的右堤上往南走两公里左右，然后往东拐过一座用石碑铺成的石板桥。上小学的时候放学后，何碧和一些女同学走在河堤上，汪然则会和一群男生脱光了衣服，下到河里面，把衣服和书包举起来，身体平躺在水面上，脚蹬着水顺流而下，到了杨集的石板桥下面再上到岸上，穿好衣服回家。

何碧家在石板桥东南边大概几百米的杨集村口。那是一栋显眼的两层楼房，坐北朝南，楼下的院子西侧还有两间一层的平房，东侧有一个压水井，旁边是一个葡萄架。以前的时候，平房上种着一圈花草，最近几年，那些花草都没了，只剩下一些杂乱的枯枝还稀稀疏疏地挂在平房边缘。房子前面是杨集村的北菜园，有二十亩地左右，每家每户的菜地大概有三分，里面种着萝卜、白菜、豆角、辣椒、西红柿、大葱、茄子等常见的蔬菜，偶尔也有人家种上一些瓜果。

菜园南边靠近乌河的地方是一个两三亩地大小的池塘，池塘西边有一条水渠通往乌河，水渠上有个只有一米多宽、两米来长的石板桥。夏天的时候，乌河的水会溢出到池塘里，汪然站在自家平房上能够听到哗哗的流水声。池塘是公家的，80年代末汪然的叔叔坐牢回来后没有分到地，村里就让他承包了，他在池塘里种上莲藕，又撒了一些一些鲤鱼和鲫鱼的鱼苗来养，一到每年的六七月份，青色的莲叶能覆盖半个水面，岸边则被一丛丛的芦苇围了起来，村里的人就把它叫作了“莲藕塘”。

那天，汪然拿着录取通知书从何碧家门口经过时，闻到了一股浓重的中药味。他停下自行车，朝门里看了一眼，何碧正坐在房檐下的水泥台上，用一双筷子搅身前煤炉上的一个药罐子。汪然拨了下自行车把上的铃铛，何碧抬头看了一眼，马上笑了起来，脸颊上出现两个小酒窝。她走到门外，问：“你干嘛呢？”

汪然从兜里掏出录取通知书，在何碧的眼前晃了晃，何碧拿过通知书一看，“哇”了一声，恭喜他考上了五中。

“别羡慕，明年你也能考上。”

“明年的事谁知道呢！我不像你，不怎么学也能考好。”

何碧抿了下嘴，一边说一边把通知书还给了汪然。汪然接过来，又瞅了瞅院子正在冒烟的药罐子，问：“你哥怎么样了？”

何碧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她用手拢了拢垂到脸上的头发，说：“前几年去郑州打了激素，一直没出什么问题，就是变胖后身体很虚弱。今年我妈给找了个中医，说是好多人吃了他的药就好了，我这不在跟他煎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