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泡中文

最新网址:www.paowxw.com
字:
关灯护眼
泡泡中文 > 新玉箫英雄传 > 第五十三章 柳暗花明遁地道

第五十三章 柳暗花明遁地道

都大元、猛似虎等人轻轻开启室门,少冲跨步出门,一边提防着门外有人暗算。他人刚出室门,里面的人立即将门合上,以防外敌攻入。

少冲早已想好,假意归顺徐鸿儒,趁他不备近身挟持他,逼他放众人离开。哪知出门第一眼便看见徐鸿儒挟持着美黛子,一只手虚掐在她的喉咙处,忙道:“快拿开你的脏手,敢伤害我黛妹,我定搅得你闻香宫天翻地覆。”

徐鸿儒一笑,道:“冲冠一怒为红颜。少冲兄弟豪气干云,而且也有这个能耐。但只要你不耍花样,我哪敢伤害你心上人。”

美黛子道:“少冲君,你不用管我,带上你的灵儿妹妹快些离开这里吧!”

少冲道:“不行,我不能眼看着朋友受难而不顾,何况你身陷险境,我也不会放心离开。”

美黛子还待说什么,徐鸿儒道:“既要救朋友,又要救相好,就算你本事通天,也没办法兼顾吧。”

少冲一想也是,何况自己本事并没有通天,眼下只要自己稍有异动,黛妹就有可能命丧魔掌、香消玉殒,口上道:“我有一个折衷的法子,你将他们都放了,你当你的教主,我力劝他们都不来阻挠。如何?”

他边说边向徐鸿儒走近,盘算着如何出其不意将黛妹救下来。

徐鸿儒想了想,道:“这法子不错,可是你如何保证,他们会听你的劝,不来阻止我继位?”

少冲道:“倘若他们油盐不进,我便设法拖延,大不了用些下三滥手法,总之要他们不能破坏你的登基大典,而一旦你登了基,他们再怎么闹也终归无用了。”

徐鸿儒道:“也好,你带我找到圣境,我再放他们如何?”少冲道:“你徐鸿儒反复无常,不讲信用乃路人皆知,还是你先放人,我再带你去找圣境。”徐鸿儒一笑,道:“你就很可信么?到时你们都逃之夭夭了,我又去找谁?”

这时十三太保中的何九过来说道:“左护法,一炷香时辰已到,炸还是不炸?”徐鸿儒对他道:“先等一等。”对少冲道:“如今的形势是你的女人在我手里,你没有价钱好讲,识相的赶紧带我们找到圣境,然后带着你的女人远走高飞。陆鸿渐、萧遥这帮人无论如何都必须死!”

少冲道:“假如找不到圣境呢,又当如何?”他说这话时离徐鸿儒尚有五步之距,四大金刚怕他于徐鸿儒不利,都冲上前手持兵器隔在二人之间。少冲要救美黛子,必须突然发难,一招制敌,但要同时料理这四个胡人,稍有差迟,黛妹性命不保,看来得另寻时机了。

徐鸿儒道:“我早就知道萧遥这个疯子骗我,闻香宫根本就没有什么圣境。你就亲手点燃炸药炸死他们,我一样的放了你的女人。嘿嘿,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少冲兄弟与莲花圣姬的故事必定在江湖上传为佳话。人们只会说,少冲大侠是个多情风流种……”

少冲回头见密室门口堆满了雷管炸药,数步外有人拿着引线和火把,只要徐鸿儒一声令下,那人便会点燃引线,将室中之人炸得尸骨无存。他想了想道:“我少冲今日被逼无奈做下错事,将来他们一定会说我见色忘友、背信弃义,与其背负骂名,不如现在就让他们闭嘴……”说到“嘴”字,突然闪身退后,抢起那人手中的火把,点燃他手中的引线。

其时寝宫室外挤满了徐鸿儒的人,未得徐鸿儒点火的命令尚未退到安全之所,谁也没想到少冲真的会亲手点燃炸药,被缚了双手还行动自如,而且说点就点,没有半分犹豫。眼看着引线火花四射,威力无比的雷管即将爆炸,首先想到的就是逃命,都慌不迭向门口奔去。

徐鸿儒全然出乎意料,心想少冲这般做法稍有不慎就可能让所有人都同归于尽,但其时局面失控,人们呼天抢地冲出来,无人敢上前阻止。他抓着美黛子向前数步喝令少冲道:“赶紧灭了,否则我一爪要了她小命!”

少冲一时犹豫起来,却不料角落里飞出一支点燃的雷管,那雷管引线极短,尚未落地便炸了开来,顿时室内数人倒地。

余者更加慌乱,没命价冲向大门,却将大门堵住,交相踩踏,有的竟被自己人踩死。徐鸿儒本想利用手中的美黛子逼少冲灭火,哪知他铁了心要同归于尽,竟然抱起大捆雷管冲出室来,回头看连四大金刚也逃得没影了,唬得丢下美黛子拔腿便走。

少冲用尽全力将雷管抛向空中,合身扑向美黛子一起滚入花丛,刹那间一声轰鸣,雷管在半空中炸响,冲击所及成片房屋轰然倒塌,顿时销烟弥漫,瓦片横飞。

少冲有一阵子大脑空白,耳鼓嗡嗡作响,等反应过来时才见自己和黛妹被砖块瓦片埋了半截,急忙挣脱出来探看怀抱中的黛妹。只见她秀眉紧蹙,双目紧闭,急得他忙掐人中,她却扑吃一笑睁开眼来,笑盈盈盯着少冲。

少冲问道:“你没事吗?”美黛子道:“能跟少冲在一起,就算死了,也是值了。”少冲道:“刚才确实危险之极,但我别无他法,只有赌上一赌,就赌徐鸿儒怕不怕死。如果他不怕死,又知道我对黛妹之情,岂舍得让你一起炸死,非要与我同归于尽,我反倒会熄灭火星。”

美黛子道:“姓徐的恋栈权位,他比谁都怕死,他还是个好色之徒,但怎会明白情比金坚,爱一个人是不会让他受丝毫伤害的。”少冲道:“但倘若我失了手,真的害死了你,你会怪我吗?”美黛子舒眉一笑,道:“我倒真的希望少冲君失手,除了你,活着了无生趣,能死在少冲君手中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少冲捂着她的小嘴道:“小傻瓜,不许说死不死的,我活着,你也要好好活着。”美黛子捧过少冲的手掌轻轻吻了一下,放在自己脸上来回摩挲,意态缱绻,生怕少冲离开似的。少冲又道:“我困身密室,是不是你求徐鸿儒留我一命的?他如何肯听你的话,没有立即点燃炸药?”美黛子道:“你别问那么多了,就一直这么抱着我好么?”

二人四目相对,说着绵绵情话,浑然忘了周围之事。忽听得刀梦飞道:“少冲兄弟快走,找到地道入口了。”少冲方才如梦方醒,拉起美黛子道:“跟我走吧!”

美黛子忽然想起了什么,挣开少冲怀抱,道:“我还有事没做完,不能离开。你放心,我自有脱身之道,此间事了,我一定会来与你会合,从此天涯海角,一切随你。”说这话时已快步奔入销烟之中,声犹在耳,人已不见。

少冲尚在担心美黛子的安危,徐鸿儒的人又大呼小叫围拢来,刀梦飞拉起他便走。

地道口位于香案前,原来机关就在案前的剑架上。萧遥等人时刻听着外面的动静,其时听说少冲点燃炸药也是吃惊不小,但很快明白他意在逼开徐鸿儒一伙,一听炸药炸响,立即打开室门冲出来,立即按照地图指示寻找入口机关。也担心武名扬的地图有假,所谓的入口并不存在,要想逃脱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没想到很快便找到了机关,按下机关,地面竟弹起一个翘板,露出一个地道口。这入口虽不算隐秘,但没有地图指示,在偌大个闻香宫犹如大海捞针,难怪徐鸿儒没有发现。

却在此时寝宫外杀声大作,已有数名宫卫攻了进来,都大元、猛似虎等抵住厮杀,宫卫源源不断的冲了进来。陆鸿渐便命狗皮道人、担担和尚用室中桌椅做了抬简易坐轿,将教主遗体放入轿中抬起,一行人挨个进入地道。陆鸿渐命刀梦飞在前探路,都、猛二人抬轿,自己与猛似虎押后。余人也不知那地道通向何处,但眼下别无避处,只好听从陆鸿渐之命钻入地道。众人刚走不远,忽听一声剧响,地道口塌了下来,堵了个严实。地道里顿时一黑,宫卫也被隔在了外面。原来陆鸿渐发现还有未炸的炸药,便用来堵截追兵,但这一炸也断了自己的退路了。

众人中有火摺子的忙晃亮了照明,地道下行约有十级便到平地,遇一铁门虚掩,门后又是一条甬道,那铁门既厚且重,背后有栓。众人待栓上铁门,才大舒了口气,心想若无千斤炸药,这门绝难打开,够让徐鸿儒折腾半天了。

虽堵了后面了追兵,但这甬道通向何方,前方会不会是陷阱,却是未知之数,众人仍不免惴惴。

欧阳千钟哈哈笑道:“这一回叫做天无绝人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九仙溜之大吉,留下徐鸿儒梦中捉爹。”大步走在前面。

这时忽然坎坎之声震耳,连整座山也一起颤抖,仿佛有一巨人,正持斧敲打着地道一般。众人怕又是什么机关,更觉恐惧,但地道中路径错踪复杂,一步踏错万劫不复,也只有紧挨着一步步向前探去。

空空儿虽然胆小,却不愿灵儿恐惧,一边对灵儿好言安慰。这时忽然声音大作,由远及近,似有什么野兽扑了过来。众人吓了一跳,各持兵器戒备。打火把定睛一看,只见地道砖缝间爬出大批蝎子、蜈蚣、蚂蚁之类毒虫,犹如潮水般涌来。

八仙久经经江湖什么毒虫没见过,却没一次见过如此之多的毒虫,急忙快步往别的路退走。但很快众人已被毒虫包围,刀梦飞、欧阳千钟在前火攻开路,饶是众人艺高胆大,也是心惊胆颤。

不知不觉出了地道,来到一个山谷中,四周暮色四合,漆黑一片。眼前唯一一条崎岖道路不知通往何方。众人无不纳闷,入地道时还是辰时,也没过多久怎么就天已尽黑了?

众人没走多远,但见前方一方高台矗立,藤蔓丛生,台下立一石碑,碑上十六个字迹赫然入目:“封神台上尸积如山,逐鹿原里血流成河。”旁边一株桃树,上可参天,干大枝密。桃树如此之大,世间罕见,相传桃树有辟邪之功,别处遍地虫豸,此处竟无其踪迹。

众仙脑海中不约而同想到一个名字:“万虫谷”。万虫谷系闻香宫旁边一处幽僻的深谷,谷中饲有毒虫猛兽,设有处置罪人的刑场。此谷如一竖井,四面根本无路可通,那些罪大恶极之人被处死后直接从悬崖上抛下去喂食虫兽,就算那人侥幸逃过屠刀,也难逃虫兽之口,更无法从四面封闭的深谷爬出来。

欧阳千钟骂起自个儿来,道:“他奶奶的,都怪俺不会带路,到了这么个晦气的地方!”

众人趋避途中不免遭虫蝎误伤,或吸入尸毒,奔上高台得以喘息。陆鸿渐道:“从来不曾听说万虫谷有如此多尸虫、尸蝎,这定是姓徐的施的妖法。”众人一听皆大骂道:“徐贼殄灭同门教友,此行捉住他,定要他受万虫噬身之刑。”

灵儿这时缓过神来,嘲弄众散人道:“大话别言之过早,别还没见着徐三儿,咱们先葬身这万虫谷里,成了这万虫腹中之食。”众人一听嘿然无语。

半晌却听货担翁连道:“奇怪!”众人深知货担翁惜字如金,向来不说闲话,似乎所道非关虫蝎,刀梦飞问道:“老爷子,眼前怪事不消你说,难道你又发现了别的怪事。”货担翁点头道:“这高台,似乎便是我教废弃已久的祭台。”萧遥一听也若有所忆,道:“听闻本教有一处祭场,专以活人生祭,一次祭祀,牺牲上千活人。自第十三代教主竺大师掌教,废弃了生祭仪式,代之以盂兰盆会。那祭场莫非便是此处?”众人一听乃生祭活人的古祭场,又惊又疑的四外张望,此时山风吹来一阵浓烈血腥之气,有人发现风来的方向尸体成堆,不免惊声尖叫。欧阳千钟道:“大风大浪过来之人,还怕死人么?”打着火把向彼处走过去,亮光照处只见尸积如山,上不见顶,左右不见边,头颅整齐向外排列,一个个脸上表情狰狞,怨气冲天,有的口滴鲜血,似新死未久,有的糜烂见骨,尸虫乱钻。瞧服饰大多是闻香宫中的侍卫,有的是职位颇高的传头、旗使,欧阳千钟这一照,唬得后背直冒冷汗。

跟着余人也睹此尸山,俱震憾不已。空空儿恐惧万分,张臂欲护灵儿,灵儿却往少冲怀里钻去。

这时脚下忽然晃动起来,似乎台下埋有千千万万死尸,此刻皆活了过来,要从台下钻出来一般。

众人尚未明白怎么回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无数手臂爪子朝他们抓去。瞧那些手臂爪子皆是老树枝条,活动如手,生有倒刺,利比尖刀;树枝间竟挂满了人头,个个张牙裂嘴,瞠目怒视,暗自惊骇:“这株老树修炼成精了,被它抓去岂有活路?”欧阳千钟躲闪不及,被抓去身悬半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吓得魂飞天外。刀梦急忙一记飞刀掷过去,正中枝干上,噗哧见血,指爪便松,欧阳千钟坠地得救。

众人没想过此处竟比台下还要凶险百倍,忙不迭向台下退走。来到台下,空空儿叫道:“我的妈呀,这不是见鬼了么?”只见台下来时的路上竟也堆满尸体,有的头已断尚在奋力爬动,有的被剥去了表皮,全身血污,兀自踽踽。不远处一个白衣宫装妇人,披头散发朝这边走来。萧遥惊道:“这是伥鬼,借尸还魂来啦!”

更远处巨大声响传来,瞧情形当是无数尸虫、尸蝎嗅到了这边的血腥之气,连仗也不打了,欲潮涌而来大快朵颐。如此之多的虫蝎覆身而过,一只一口,也可将诸人血肉之躯啃噬得骨头也不剩。

众人身处台阶之上,上有树妖,下有伥鬼毒虫,一时之间六神无主。陆鸿渐突发英雄豪气,吼声道:“他奶奶的,歪门邪道能奈我何?”一人当先,手脚并用,将尸体掷踹开去连成一线,仿佛筑堤一般,众人见此法暂可挡虫蝎大军潮来之势,便也如法而施,力小的在前寻路,力大的多扛几具断后。

众人戮力同心,终力杀出一条血路来。虫奔之声渐远,但那白衣伥鬼始终不即不离跟在后面。萧遥脸色肃然,道:“伥鬼已跟定咱们了,千万不可回头,谁回头便要做她的替死鬼。”吓得空空儿屁滚尿流,祝灵儿也晕了过去。萧遥向少冲道:“少冲兄弟,你身具天眼神通火眼金睛,可看出这是否是徐鸿儒布的迷阵?”少冲摇头道:“惭愧!在下这双眼睛时灵时不灵,加之毒气侵体,三昧混乱,比常人还要不及。”萧遥脸色更加难看,自言道:“夜半正是阳衰阴盛之时,又是地处阴尸之地,极易受外邪入侵,徐鸿儒正好趁虚而入,施展他的迷魂大法。如何破解本先生也无能为力,罢了,罢了,咱们怕要命丧于此了。”

欧阳千钟骂道:“他奶奶的,咱们是不是闯进阴遭地府了,怎么如此多的大鬼小鬼,吊死鬼,无头鬼,这个乱发遮脸,看不见脸孔,也不知是个美女鬼,还是个丑鬼,抑或根本就没有脸……”空空儿哭着嗓子道:“还有没有脸的鬼啊。”刀梦飞在旁道:“没有脸不算吓人,就怕她虽然有脸,却没有眼孔、鼻子,只有一张血盆大口,张开口来,舌头比身子还长,勾住人便往肚子就送去……”空空儿捂住双耳道:“别说了别说了,快叫徐三儿把她收了回去,空空儿给他磕头。”刀梦飞道:“空空儿真是越老越是天真,徐三儿要咱们死,你磕一万个头也没用了。”

陆鸿渐一听徐鸿儒之名怒气横生,道:“我就不信这个邪,瞧瞧我这招‘钟馗打鬼’!”一个鹞子翻身到了那伥鬼身后,也没见她转身,仍然是正面朝着陆鸿渐,陆鸿渐心下疑惑:“前后都是一个模样,真是邪门!”一边催动掌力向她攻去,惧其无常,不敢近身。伥鬼身若飘絮,并无着力之处。陆鸿渐凝身收掌,伥鬼却也站立如旧。陆鸿渐怒发冲冠,掌出如电。伥鬼被他掌风带得东倒西歪,却似乎毫发无伤。

萧遥叫道:“陆护法,男不与女斗,人不与鬼斗,咱们别管她啦。”陆鸿渐脾气虽暴,却也粗中有细,料想鬼非人,岂能以常理论之,倘失去理智,便是中了徐鸿儒的诡计,当下收了掌法,向伥鬼喝道:“我已识破你的真面目,再来罗皂,定打到你魂飞魄散,难以投胎。”此话既是恐吓伥鬼,也是警告背后捣鬼的徐鸿儒。也真奇怪,他喝声刚止,那鬼竟消失不见。

陆鸿渐心中暗笑,过来与萧遥等人会合,道:“徐鸿儒的雕虫小技何足道哉?任他耍甚花样,咱们便以六字诀回他:不看、不闻、不理。”

众人闻言甚觉高深,皆想:“不看、不闻、不理,说起容易做起难,譬如鬼怪加害,难道视作不见,不理不睬么?欧阳千钟险些惨死树妖之手,莫非只是幻觉?这其中风险太大,到了性命关头还得慎重。”

萧遥细细一想,如有所悟,道:“不错,徐贼的迷魂阵法既然无法破解,咱们便不去破解。两眼所见是假,两耳所听也是假,皆是迷人心智之把戏,若以假当真,便是庸人自忧,自讨苦吃;若不以为意,固守本真,自然云开雾散。”

货担翁暗自佩服:“陆鸿渐有胆有识,有勇有谋,为人机警睿智,处事举重若轻,从一个无名小辈坐到护教法王的位上看来绝非幸致。”

众人平定心神寻路,但见不知何时已进了一片沼泽之地,刀梦飞怕有泥淖陷阱,在前以刀探路,荒烟蔓草间偶见恶鬼凶魅,近看皆为石刻雕像,瞧模样极似白莲教历代护教法王。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这又是什么迷阵。

这时一阵异香飘来,沁人心脾,众人虽怕敌人放毒,但那香气实在太过美妙,又不自觉多闻了两下。

寻香望去,不远处沼泽地里长满红花,看来土肥泥沃,滋养那红花茎粗叶大,花色绚烂,花间流声潺潺,似有溪水,走近一看水色皆鲜红似血,腥臭扑鼻。

欧阳千钟无名火起,道:“这花定有古怪!”连根拔出一大把,却见根泥赤红,如同血肉,茎中浆汁也如鲜血。欧阳千钟本想尽皆毁去,瞧着满手血污竟自呆了。

萧遥道:“看来这里便是那石碑所言之‘逐鹿原’,此处千百年来死人无数,血成水,肉成泥,长出鲜花芜草。”

众人一听,皆想这片大地乃死尸淤积而成,那得死多少人啊,除非此处乃兵家要地,天天都有仗打。华夏大地烽烟时起,似乎从未止息,战争犹如绞肉之刀,无数生灵涂炭,曾经活生生之人犹如沧海浪花,一闪而过,血肉之躯化作大地尘埃,也许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要为这沼泽地供肥添料,连点痕迹也不会留下。一念及此,不由得心寒意冷,万念俱灰。

众人尚在抚昔追古,陆鸿渐忽然回过脸来朝着众人道:“咱们回去吧。”萧遥一惊,道:“陆护法这是要咱们回哪里去?”陆鸿渐脸色阴冷的道:“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众人相互对望,心道:“陆护法这是怎么了?”

货担翁内功深厚,头脑较之诸人清醒,见陆鸿渐意似放弃征讨徐鸿儒,双臂一张,挡住他道:“陆护法难道怕了徐鸿儒不成?”陆鸿渐双目精光大盛,道:“怎么?你要抗命?”货担翁道:“老夫本以为陆护法乃真英雄,扶大厦之将倾,定能力挽狂澜,没想到老夫还是看走了眼,你本就是一个山野村夫,见识短浅,胆小如鼠,徐鸿儒布了一个迷幻之局便把你唬得掉头而回。”

陆鸿渐怒道:“老匹夫,你也别自命清高,你这许多年鲜有露面,露面便冲着教主之位而来。”

货担翁一惊道:“什么?”

陆鸿渐道:“你九散人行挑拔离间之能事,让我与徐鸿儒两虎相斗,嘿嘿,螳螂捕蝉,麻雀在后,真是狠辣!”说到最后,陆鸿渐青筋暴起,右边手袖鼓胀而起,左手也蓄足掌力。货担翁笼手傲立,似不屑与战。没想到陆鸿渐说打便打,一掌拍中货担翁前胸。货担翁连退数步。

九散人忙上前隔在二人之间,陆鸿渐冷目电射,盯着众人道:“你们一块儿上,陆某何所惧哉?”

猛听欧阳千钟放声狂笑,在这一片死寂中甚是诡异。刀梦飞道:“牛皮大哥,你笑什么?”欧阳千钟却指着众人道:“俺笑你们一个个没有好下场……”又指着一朵朵红花道:“此为老匹夫之头颅,此为萧先生之头颅,……嘿嘿,刚好九颗,还有陆护法……”说着话向陆鸿渐走近,手要去摸他脑袋。

陆鸿渐冷冷瞧着他,也不知他是真疯还是装疯,掌力蓄势待发。

刀梦飞等人也是代他捏一把汗,忙上前把他拉开道:“牛皮兄,你中邪了么?

少冲走上前道:“陆护法、欧阳大哥都中了邪术,你们最好把他二人制服,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九散人尚在将信将疑,陆鸿渐指着少冲道:“五宗十三派在我们之中安插有奸细,那个人便是你!”挥掌便向少冲攻去。少冲突然张臂向天,头发上指,五官易位,跟着全身衣衫爆裂,露出虬实的胸膛。陆鸿渐这一掌拍过去,力道尽数反击回来。陆鸿渐一呆之际,少冲向他双掌齐出,雷霆之力滚滚而来。

九散人本已昏乱,这下更不知该帮谁了。一边猜想陆护法中邪,一边也疑心少冲来历,见陆鸿渐与少冲斗了个难分难解,心想他们最好两败俱伤,对众人便不会有所危害。

狗皮道人忽然诡笑一下,对货担翁道:“老匹夫,你藏得好深啊!”刀梦飞在旁道:“老匹夫做了教主,也到咱们九散人出人头地了。”

货担翁道:“你们也以为,老夫征讨徐鸿儒,便是为了夺教主之位?老夫早已淡泊功名,不过眼下,……倒也不无不可……”他说到最后连自己也吃惊不小,抚胸平定内息,心想:“我货担翁自负才学,最多对护教法王之位有过念想,何曾有僭位教主的想法?怎么会说出来这般话来?”

却听萧遥道:“如今教主生死未卜,你们便生非分之想,就是教主不幸遇害,教主之位也轮不到你货担翁。”

狗皮道人忽然又诡笑一下,道:“不错,皇帝人人做,今日到我家。教主之位嘛,萧先生也坐得。”

刀梦飞、烟花娘子、担担和尚都面有喜色道:“咱们也可以么?”

只空空儿愣愣的瞧着众人道:“你们都疯了么?咱们来除徐三儿的,徐三儿还没除,你们便争着要做教主了?”

狗皮道人再次诡笑一声,道:“可是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教主之位却只有一个人坐得。贫道适才得到神示:只有以鲜血浇灌血魔花,以肉体堆垒封神台,才能找到去闻香宫的路径。也就是说,咱们之中,必须要死人,死到只剩最后一个人,即为真英雄真豪杰,便可登上封神台,入主闻香宫。”

他话音刚落,闻者兵器尽出,见人便杀。萧遥不会武功,立被砍于血泊之中。

空空儿见众人翻脸无情,大打出手,甚是骇异,但因祝灵儿昏迷不醒,搂着她也只有干着急而已。

却在此时,一个蓝袍汉子飞步而来,手起一掌,打在狗皮道人顶门之上。狗皮道人顿时委顿倒地,打斗中的众人皆眼前一黑,不省人世。

待他们醒来,已是天色将曙,只见眼前置身一个山洞中,认得那蓝袍汉子是逍遥谷谷主南宫破,方知为他所救,皆感大德。陆鸿渐等人不免质问他何以独闯白莲教禁地,南宫破道:“久闻闻香宫奢华富丽,而九顶莲花峰险不可测,在下一念好奇,并无他意。昨夜混过鬼门关,正见到诸位误入迷局,这位道兄为妖魔附体,故出手相救。”他说的道兄,正是狗皮道人。

原来众人在万虫谷所遇大都是迷魂幻象,因中尸毒,又积尸地阴气甚重,未能勘破,少冲天眼失灵,看不出眼前究竟是迷魂邪阵还是妖异怪象,但陆鸿渐、欧阳千钟前后性情大变,乃中了邪术之故,却看得一清二楚。原来众人自闻了那血花香,都觉心慌气促,但似并无大害,一时并未在意,而陆鸿渐中毒在先,元气尚虚,又逞强不食人肉,奔走中已被尸虫钻入体内,那血红花花香特异,虽非剧毒,却能诱发幻觉。

陆鸿渐魂灵出壳,只见金光万道,祥云朵朵,鸾凤齐鸣,笙歌迭奏,白虹经天,龙车东来。莲花老祖携十八高贤光降,训斥他道:“陆鸿渐,五宗十三派正要攻打莲花峰,你不好好护教守教,却要与同教兄弟豆萁相残,争夺教位,你知罪么?”陆鸿渐辩道:“徐鸿儒胡作非为,置我教于水深火热之中,又将篡夺教主之位,害死更多兄弟,弟子无意教位,原打算先讨伐他再对付五宗十三派。”莲花老祖道:“徐鸿儒未篡王好贤之位,何来讨伐?就算真的发生,事有轻重缓急,目下五宗十三派攻打在即,倘为其覆灭,这教主之位争来又有何用?本座常感痛心者有二:一者痛心人心常怀私欲,且眼界狭小,为蜗角之地,蝇头之利,不惜兄弟相煎,骨肉相残;二者痛心世事兴衰,轮回相替,而人间净土终是空中楼阁、镜中花月。本座与十八高贤创立本教之宗旨,乃是救人济世。救人者,超脱苦海也,济世者,早成人间净土也。创教伊始,百废待举,尚能奉行正道,共渡时艰,教业一派欣欣向荣,到了后世却放纵私欲,争权夺利,兄弟相残,那救人济世倒没见人去做了。白莲教也成了为非作歹,蛊惑人心之魔教,如此下去,败亡只是迟早之事,诚可痛也!”陆鸿渐听了大是拜服,暗想莲花老祖显灵垂训,发人深省,白莲教历经宋元明三朝,迄今四百余年,教中兄弟一百年为朝廷所杀,另三百年却在自相残杀,每到教主易位,便是派系清洗、血腥屠杀之时,诚如王朝迭代相替,流不尽英雄之血,正应了那碑上之语:封神台上尸积如山,逐鹿原里血流成河。如此至理名言绝非徐鸿儒那龌龊小人说得出来。他不知徐鸿儒曾为残灯法师座下弟子,能说几句禅语警言也不过是拾人牙慧,卖弄玄虚,却已让陆鸿渐毫无怀疑。陆鸿渐便请示道:“弟子驽钝,如何解除内忧外患,还请老祖训示!”莲花老祖道:“吾有四字真言,你且谨记:安内攘外。安内者,捐弃前嫌,戮力同心,铲除内奸,清除身后黄雀;攘外者,共御外敌。”说完这话仙乐声起,老祖携十八高贤驾祥云而去。

陆鸿渐听了顿感眼前一亮,明白老祖所言,是要他攘外先安内,与徐鸿儒合力抗敌,方能保白莲教大业。他把“内奸”认作少冲,“身后黄雀”认作货担翁,因此大打出手。而此时方知受徐鸿儒妖法误导,甚感惭愧。

欧阳千钟自拔了血红花,眼前顿时现出一口大缸,酒香袭人,他顿时大乐,奔上前纵身跳入酒缸,咕咕咕喝了个大饱,却发觉身子胀大如牛,只有头伸得出去。再看外面走过来一鸡一犬,一马一猴,鸡头是狗皮道人,狗头是刀梦飞,马头是萧遥,猴头是空空儿,飞过来一蜂,蜂头是烟花娘子,跑过来一鼠,鼠头是担担和尚。货担翁与陆鸿渐也没了身子,只有头颅酣斗,齿牙互咬。见了这般怪象,神智顿时为之错乱,直到破除迷魂阵法,仍然语无伦次,笑骂无常。众人虽为之叹惋,也不知如何疗治,只有等他慢慢复原。

余人也或多或少受伤,尤以萧遥受伤最重。回忆昨夜经历,犹如一场噩梦。想起因教主之位竟起争斗,俱各感惭愧。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热门推荐
神谕临凡人:天道酬勤,百倍回报穿越了却不是主角赛瓦因之歌公主刀大地之泪开局劝李莫愁从善林风降临外道魔师这个世界好神奇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