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背着琴刚出院门，就看见爹爹在不远处站着。

“爹爹？您在等我吗？”杜若赶紧往前跑了几步。

“把琴给我吧。”杜松子从杜若手里接过琴背在身上。

父女俩没有多说什么，沉默地闷头往家里走去。

“爹爹，我对不起您和我娘。”快到家时，杜若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着杜松子悲泣道。

“为啥这么说？”杜松子心里咯噔了一下，却依然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前走。

“我真的对不起您和我娘。爹爹！”杜若忍不住声泪俱下。“我，我可能快要走了。”

“胡说啥呢？都快过年了，你往哪里去？谁叫你走呢？”一股怒气涌上来，杜松子心一横，转身瞪着杜若训斥道。

“南宫先生说，国君要给嫁到秦国的大公主派些乐师去。要么年前，要么年后就得走。”杜若梗着脖子迎着爹爹的话锋哭着嚷道。

“管他乐师还是啥师，跟你有啥关系？”杜松子气得想动手。

“我得随他们一起去。到秦国的雍城去找孟明的爹爹。”杜若看着爹爹恼怒的样子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声音。

她不想再含含糊糊了，不如现在就把自己的打算一下子说个清楚。不管爹爹和娘愿不愿意，是打是骂，干脆来个痛快。

“谁答应你去的？你是啥？你啥时候成了乐师了？你长没长心？想把你娘气死吗？”杜松子把琴从肩上抡下来，重重地杵在地上。

“可我明明知道他还活着，他在哪里。我不会像他那样当啥事都没有发生过，装聋作哑。他就是不认我们，我也得听他亲口告诉我。”杜若冲着杜松子越说越愤怒，她要把长久以来压在自己心中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出来。

“你，你？我白养你了这么多年。你一心只想着那个只顾自己的白眼狼。你心里还有爹娘吗？”杜松子看着不依不饶的杜若气得发抖。

“爹爹，我已经出嫁了，不管咋样我都是子明的人。您就当我是个白眼狼。您总不能养我一辈子吧？”杜若也气急败坏地顶撞道。

“我甘愿养你一辈子，咋了？谁敢说啥？”杜松子愤怒地吼道。

“我知道您和我娘都是为我好。可孟明呢？他要长大，你叫他咋活人呢？”杜若争辩道。

“走走走，回家！你何时才能长大？”杜松子一把拉起杜若的手，强行往家里走去。

一进门就见娘抱着孟明在屋里来回走。孟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哎呀。你们可算回来了。这孟明是咋了？你们走了就一直哭，一直闹。”娘见他们进来急躁地嚷嚷道。

“呀，头咋这么烫？”杜若赶紧过去，伸手在孟明头上摸了摸，又赶紧接过来抱在怀里。

“你哪有心思管他？怕早就不对了。他爷，你快看看。”娘急的埋怨道。

“我看看。别急了，少说些闲话吧。”杜松子忍着心中的不快，接过孟明仔细查看。

“咋烫得这么狠呢？咱刚回来时还好好的。不对，这孩子怕是受了惊吓了。若儿，去找一件孟明的小衣裳，和你娘去外面喊一喊，把娃娃的魂叫一叫。走远些，快去！”杜松子焦急地催促道。

“好好，我去，我去找衣裳。”杜若顾不上其他，转身去自己屋里找衣裳。

“我弄些安神的药先给他吃下。”杜松子拿过自己的棉袄裹在孟明身上，然后翻箱倒柜找药。

“爹爹，我帮你找吧。”杜若很快把药找出来递给爹爹。

“叫你去干啥呢？快去！”杜松子心烦意乱地催杜若。

“拿来了，已经拿来了”杜若慌乱地拿着孟明的小袄，和娘赶紧出门去给孟明叫魂儿。

“孟明啊，回来！孟明啊，回来!”杜若拼命忍住心酸，扶着娘跌跌撞撞沿着街巷一路叫了过去。

孟明一晚上烧得像个火炭，哭闹得放不到炕上。杜若回来后一直抱着他。

爹爹和娘也不敢睡觉，一步不离地守着她俩。直到天快亮时他才渐渐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