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低头沉思良久,道:“明日午后,你去村西头柳树下寻找,那里自然有你的好处。”
“什么好处?”馆丰问道。
少女招手示意,馆丰走过去,那少女忽然伸出手尽力一推,馆丰大叫一声“姑娘”,吓得醒了,坐起来,惊觉原来是一场梦,回过神来细细一想,又出了一身的冷汗。
谁料叫声吵醒了五更,只见他翻了个身开口骂道:“色鬼,做梦也喊姑娘!”
馆丰推他道:“方才有一个菩萨过来,说我近日要倒霉,不得好死,把我吓得不轻!”五更看了一眼房间,问道:“哪里有菩萨?我怎么没见?”
馆丰道:“在我的梦里,你如何得知?”
五更笑道:“呆子,你也知道是在做梦!”面朝里面继续睡了。
见五更不理他,馆丰也不肯睡,自己胡思乱想了一夜,挨到天亮吃饭,向大家备述此梦。众人听了,都惊讶不已,唯有脱尘两腮落泪哭个不停。五更笑道:“小和尚果然有情有义,知道馆丰大限将至,心里伤心呢。”
连翘关心道:“脱尘,你哭什么?”
脱尘道:“小僧至诚至信,每日虔心念经,魂祈梦请,然而菩萨从未入梦指点,可见小僧不是与佛门有缘的人了,想到这些,不由得我伤心难过。”
馆丰道:“我这心里一直扑通扑通地跳,慌得很,不知该如何是好。”
五更道:“既然是天命,自然要顺天而行,逆它不得。”
馆丰道:“我若不知情,猛地死了倒也罢了,我既然知道了,无论如何也要避开,俗话说,成事在天,谋事在人,我不为自己谋算,天理不容。”
五更道:“这也容易,我给你画个符,贴在床头上,保你不再做此梦了。”
馆丰道:“这不是掩耳盗铃!”
婴仲也说:“我们去朱捕头家走一遭,便知你这梦是真是假了。”
三绝在一旁听了多时,生气喝道:“一个个不成气候,还自称捉妖呢,恐怕妖精找上门来了,你们还蒙在鼓里。什么菩萨,什么劫难,这鬼话你们也信!”
众人吓得不敢再开口,只默默吃饭。
吃过饭,三人混了一会,见道长无事交代,便偷偷溜出门了。
连翘仍去门口整理摊子上的药材,忽然听见门口有脚步声,隔着篱笆见一对夫妇愁容满面地站在那里,男子向她作揖道:“我听卖鱼的老伯说,村里来了几位捉妖道长,其中一个白白胖胖,呆呆笨笨的,可是住这里?”
连翘忙道:“不错,我便是捉妖道长的徒弟,你们二位有何指教?”
男子道:“不敢,弟子姓张,是张家村的裁缝,有事求道长。”
于是连翘将二人引了进去。三绝出来相见,夫妇二人见道长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暗喜道:“这定是一位得道的天师了。”于是施礼道:“近日家中出现了一个怪事,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来求道长。”
道长忙道:“出了什么怪事?”
张裁缝道:“清早我夫妇二人在门廊下立着,忽觉出庭院阴风阵阵,猛然看见井里爬出一女子来,那女子面如春水,宛若三江,上着金丝袄,下穿红纱裙,盈盈细腰一尺五,脚踩金莲有三寸——”
那妇人正掩面哭泣,听见这些,抬手朝她相公脸上打了一巴掌,骂道:“叫你来诉冤,叫你来咏妓?”
张裁缝捂着脸道:“我当是谁家淹死的姑娘还魂了,吓得不敢动,只见她从我二人身旁经过,眼里好似看不见我们一般,径直去了里屋。不一时出来,依旧跳入到井里,我壮着胆子赶上去看,见井里有一条红鲤,摇了摇尾巴,转眼又不见了。”
妇人道:“进我房间我不恼,可恨那妖精偷了我的宝贝!”
三绝问:“是什么宝贝?”
张裁缝道:“是颗明珠,我半年前红河边上钓了一条鱼,剖腹而得,其身华彩光亮,宛若日出。”
话说馆丰三人瞒着师父跑出门,径直去了村头柳树下,见地上有翻动的痕迹,扒开一看,果然藏着一颗珠子,灿若明霞,流光溢彩,明白这是往生菩萨赐的,于是揣怀里了。
一齐跑到南家村,向村子里打听了,果然有那位朱先生。馆丰先撇着嘴哭了一声,又呵呵笑了一声,五更婴仲两人不解,说:“你哭什么?又笑什么?”
“我如今才知道梦里菩萨说的话不错,定有一次死劫,因此要哭。又见柳树下有珠子,这里又有个朱先生,可见这次大难是能躲过了,因此又喜得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