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绝追到阶下,拔出剑朝男子背后刺去,只听得“咣当”一声,长剑似乎打在石头上,男子却毫发未伤,三绝又念起诀,法剑瞬时多了无数个分身,一起朝他砍来,剑剑有声。
男子心生害怕,将经书扔在地上,作法使了一阵风,顿时身边尘土飞扬,吹得狂沙乱舞,待风静止了,三绝定神一看,男子身影早已不见了,暗自叹道:“这妖精竟有这般腾云驾雾的手段!”
当下去地窖请众和尚们出来,众人知道这位是个捉妖道长,又听说妖精此番空手离去,放心爬出来了,都立在厅中,扶额称庆。
三绝便向和尚们打听步灵寺内外有没有可疑之事,或者是否听说有什么成精的妖怪,众和尚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个道:“平日里香火钱总是无故不见。”
一个道:“寺里常捡到女子的手帕。”
一个道:“寺院后面空地里种的蔬菜总是少了又少。”
一个道:“夜里阴风阵阵,厅内烛火常常自灭。”
空信长老叹了口气,说道:“你们所说的这些事情并非近日才发生的,而是一直都有的。”
对三绝说:“本寺三月前是有一件异事,我辈那日在大堂聚会讲经,忽然有一只绝大的乌龟立在阶下,似乎在侧耳倾听。我见它长得怪异,不比寻常,便将它驱逐出去,难道是它图谋不轨?”
五更笑道:“这断然不是妖,若是妖怪肯听和尚念经,我们脱尘小师傅一人就能捉妖了——他念经可是个好手!”
三绝问:“那乌龟如何不寻常?”
空信长老道:“只龟壳就有五尺来宽,壳上一丝纹络也无,我此生从未见过这样的大乌龟,颇有灵性,又行动得极快。”
“果然罕见。”众人纷纷道。
馆丰叹道:“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婴仲问。
馆丰笑道:“我想这样大的乌龟抓了炖汤喝,是大补。”
一旁的众和尚听了都慌得合掌念佛,道:“罪过,罪过!”
天色渐晚,长老便安排道长等人休息,令人早晚送去斋饭,管待得十分殷勤。过了三日,众和尚等待妖精照例上门,谁知一直等到太阳落山,也不见妖精的身影。
步灵寺上下十分欢喜,都来劝三绝道长说:“天师你从此不要走了,就在此剃度出家,有你在,妖怪便不敢来了,我们就推你做这里住持。”
空信长老喝止众和尚道:“荒谬!你们只顾一己之私,勉强天师放弃正道,和那忘八端的妖精有什么区别!”
众和尚唯唯诺诺,不敢开口,空信又拱手对三绝道:“道长,还请为我们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也是为这一方百姓!”
三绝道:“诸位放心,贫道绝不袖手旁观,掘地三尺也要把这妖精揪出来!”
这日,道长等人在佛寺周围四处搜查妖精踪迹,才回到寺内,长老便领来一个画师相见,说这画师叫做王又冕,绘画多年,技艺高超,且喜的是绝不收钱。
王又冕拱手道:“诸位师傅口述,我来画。”说着,铺开画布,点了墨,作势要画。
未等三绝师徒开口,众和尚抢着上前描述。
一个说:“面目狰狞,”
一个说:“横眉瞪目。”
一个说:“手脚长大。”
一个说:“四肢粗长。”
王又冕对众人道:“放心。”于是依言画出来,馆丰几人看了,都笑:“错了,错了,这哪里像人?分明是夜叉!”
王又冕道:“我自幼跟着父亲学画,一向如此,这方圆数里的人都请家父去画,从业几十年,讲究的是‘意会’。”
“令尊画什么?”众人问。
王又冕答:“画鬼。”
当下附近百姓听说步灵寺来了个高人,吓退了妖怪,都又来上香许愿,寺中忙得敲钟烧纸,香火鼎盛起来。
那画像贴在步灵寺门口,祷祝的香客见了,都摇头说没见过,唯有一个戴头巾的樵夫大哥指着道:“有些面熟,一时想不起来。”
良久,恍然大悟,笑道:“难道是他?”
众人都问:“你见过这人?”
樵夫道:“要不是这双粗腿,我也不敢认,这人举止有些奇怪。”
三绝道:“正如你所说,他并非常人。”
那人道:“我曾见过他几面,那日去林子里砍柴,这人忽然从溪旁走出来,说自己姓吴名圭,自小在林中长大,问我‘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是什么意思,我答不上来,只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又对他说这里步灵寺众和尚常讲经座谈,不如去请教他们。一向听闻步灵寺经书被盗,谁承想贼人原来是他!”
三绝问道:“请问是哪个林子边?还望劳施主大驾帮忙寻找。”
樵夫拱了拱手道:“乐意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