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仪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起来:“原来是李巨叔。”
这李巨叔不是第一次送草木霜的李宜民,在都于乡,李姓人家很多,但眼前这位,只是个熟人。
江仪看着周围零零散散的猎户,知道气氛来了,脸上露出悲戚之色,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巨叔,你知道的,我爹一个月前......”
江仪愤愤地说了几句,夹杂着几声叹息,断断续续地说了赵老四在“父亲”死后对他的欺压。
只有几个地方,他做了一些改动,比如赵老四不是直接把鹿角猎弓抢走,而是用贱价,强买强卖。
事后,他为了谋生,只得用赵老四给的银子,再添上点,买了把竹制猎弓。
听到这个故事,所有猎户都不疑有他,反而觉得很符合事实。
抢了猎户的猎弓,就像是杀人父母一样,赵老四并没有大肆宣扬,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就算知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贱价强买强卖。
赵老四欺软怕硬,平日里极少去招惹大户人家,更别说把事情做绝了,像江仪这种孤儿,无依无靠,又有爹娘留下的财物,财帛动人心,所以赵老四才敢这么放肆。
“赵老四这家伙,做的坏事还真不少。”
“早就该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就是就是,天天在乡里骚扰姑娘,前几天我家二姑娘被那猪狗一样的东西吓得不轻啊!”
“说起来,这赵老四有段时间没见了?”
“我前几日见了,那猪狗一样的东西好像身体出了点毛病,躲起来了!”
一时间,进山口群情激愤,但细听之下,却能听出更多的是谩骂和愤慨,并无一人提议替江仪讨回公道,向赵老四讨要鹿角猎弓。
江仪捶胸顿足,见已经有猎户说出自己想要的,接着三言两语,就将事实引导成,赵老四染上恶病,躲到隔壁镇去了。
若是日后有人追查起来,届时这些猎户全都是江仪的证人。
赵老四长得五大三粗,又是光棍一条,大家都有自己的家庭,谁也不想为了一个孤儿惹上麻烦。
江仪叹息一声,掀开网兜,露出里面三两只小狍子和野兔:“我也没有打着什么好东西,猎了半天,累坏了,准备回去歇息。”
众人看了一眼,都是二三十文一只的野兔和小狍子,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江仪松了口气。
和赵老四撇清关系,只会让人觉得他是无辜的。
如果有人仔细想一想,就会发现其中的蹊跷之处,比如赵老四为何能明抢却要给个贱价?
总不可能是这猪狗一样的东西良心发现了吧?
话虽说得通,可逻辑上难免漏洞百出。
但自我意识太强的人,也是很忌讳别人对自己的关心。
这个世界,从来不会以任何人为中心,别人的记忆,其实都是模糊的,只要稍加引导,就能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
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少年居然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击杀一个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