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武则天来说,情欲这种事,不过是她安娱晚年打发无聊时间的一种消费品,而皇位帝业才是她所致力追求和竭力坚守的东西,丝毫不能有闪失。在她心里,可能并没有这么严格的区分,但是,在她的潜意识中,孰轻孰重,早有明确的界限。
面首身在禁卫森严的宫中,是跑不掉的,什么时候都可以宠幸而皇位帝业被无数人惦记着,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丢失。
“真是恼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时候来!”
武则天皱着眉头,嘴里嗔恼至极地抱怨,虽然如此,她眼中的渴欲逐渐收敛于无形,神态慢慢恢复了常态,只是脸上依然浮现着红晕。
她向张麟眨了眨眼睛,歪了歪头,很不情愿地放下了腿,收回了臂。
张麟一步蹿出,以最快的速度冲到衣架边拿起龙袍,积极主动地服侍武则天穿衣戴帽,状极柔顺乖巧。
武则天耐人寻味的看了张麟一眼,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随后袍袖一甩,迈动着莲步,拖着曳地长袍,向着宫门外面缓缓走去。
“恭送陛下!”张麟望着武则天的背影躬身施礼,如同送走了上门讨债的难缠债主。
“哎,幸好幸好!”张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眼前的一关总算蒙混过去了。
此时此刻他的头发乃至全身的衣服完全汗湿了,仿佛被滂沱大雨从头到脚浇淋过一遍似的。他真正体验到什么叫伴君如伴虎,简直是如临深渊,凶险至极!
在抬起头时,张麟看到宫外太监宫女的脸上似乎都挂着嘲讽之神色,耳边仿佛听到他们在窃窃议论的声音:“秀男张麟给皇上侍过寝,已经是真正的面首!以后就是我们真正的主子了。”
他更看到上官婉儿的脸上浮现的极度嫌憎的神色,恍惚听到她的嫌弃唾骂之声:“肮脏下流的面首,你有什么资格瞧我,不要污了我的眼睛!”
张麟羞愧难当,无地自容,颓然垂下了目光,不敢看向门外,免得遭受不必要的刺激和伤害。
武则天离开之后,萃阳宫的两名太监和两名宫女嬉皮笑脸地闯进寝殿,目光在龙床上一阵乱扫,眼睛里都浮现着别有深意的笑意。
“你们笑个毛线?”看到他们的笑脸,张麟觉得背上起了鸡皮疙瘩,莫非他们真的以为我跟武则天发生了那种事情?
毛线?四人面面相觑,听不懂这话啥意思,不过他们并没有太多纠结于此类细枝末节。
“秀男,皇上于你进宫的第二日就临幸,说明皇上看重你,这不但是你的荣耀,也是咱们的荣耀。”翠儿眉开眼笑道,巴结之意很是明显。
“呵呵”张麟脸色微微一红,不置一词,这没有什么好说的。
“秀男,宫里有十几位供奉,平均每人要隔半个月才能见到皇上一次。机会如此难得,你怎么不好好把握呀?”红儿脸上带着遗憾甚至抱怨之色,直言不讳地指出。
张麟有没有给皇上侍寝,一直候在门外听墙根的他们知道得一清二楚。他们既然被派来服侍张麟,自然希望后者得到皇上的恩宠,那样一来,他们也会受到更多的赏赐,出去也会更加荣耀,甚至高人一等。
看样子,他们这些人在外面并没有闲着,都躲在门外听墙脚,对我在寝殿里跟皇上的一言一行都听得清清楚楚。
对于被别人偷听,张麟心里既感到一丝不快,又感觉到些许轻松,最起码,他们知道我不是那种人,只是不知道上官婉儿有没有加入偷听者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