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李长安实在是狡猾!至此都没抓到他丁点的把柄,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猜测,正说反说都可以。
朱元璋闻言走过来,让李长安除去衣衫,细细盯着他左肩上的伤口。
正中一大片的皮肤都已经烧的焦黑了,旁边的皮肤红肿得不像话。
他不是没见过烧伤的人,但那都是烧的红肿、掉皮、流脓,像这种直接烧的焦黑的,那还是生平仅见。他想起李长安那天殿前锤胸膛吐血的举动,不由得深深看了他一眼。
后来李长安醒来的那天曾对老四说过,要以蒸汽机,以大明百年盛世为交换,要常茂的不法之事的调查记录。
这些...老四都如实对自己说了。
也因此,他让老二老三去查常茂的不法之事,常茂失踪后第一时间反应就是老四暗中帮助李长安,但看老四的神情十分茫然又不像。
他怕老四从中作梗,才将其关了禁闭。
常茂是他看着长大的,就像自己的子侄一样,还是标儿的妻弟,是雄英、允熥的舅舅,干系非常重大。李长安与他没有血缘关系,可能话中有自吹自擂的嫌疑,但是身负奇术是已经证实的,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李长安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只能低头装没看到。
案件审到这已经进入了死胡同,要么这几人说的都是真话,要么这些人城府极深、装的很像,常德、常升面如猪肝...如果不是李长安干的话,谁敢在京师重地动一位国公爷?
常升内心更加茫然,常茂虽然纨绔,但对自己还不错,一想起失踪的哥哥,只能在一旁抽泣不止。
晋王脸色十分难堪,思索了一会才向朱元璋说道,“父皇,儿臣无能,请求用刑!”
话一出口,江勤、李银兰等几人都脸色大变,江勤委屈不已,连连摆手分辨说道:“小的没有说谎...真的!”
李银兰几人与之相处过十几天,自然知道他的性格,也知道他没说谎。
因为所有的事情,都绕过了书屋的一众小孩...
李长安最初的打算是想垂死挣扎,拖一天是一天,最后拖不下去了才承认是自己干的,大不了赔常茂一命。可是宋瓒横插一脚让他看到了一丁点希望,所以不愿再跟常茂同归于尽,这才有了这么诡谲的场面。
此时看到晋王连两天都等不了就要动刑,知道他生性凉薄,于是冷声说道:“殿下既然认为这事是我做的,那朝我用刑好了!”
“如此最好,你若是迷途知返,将常茂交出来,那也用不着动刑!”晋王厉声喝斥道,虽然心里认定常茂已经遇害,但还是心存一点幻想。
“殿下想要的不是真相,而是你自己臆想的事实。”
“那就动刑,来人,上拶指!”晋王冷冷瞪着他,倒想看看他能承受了几次拶指。拶指,也就是夹手指的刑具。
“慢着!”李长安看他一心铁了心要上刑具,不免有些皱眉,直到现在他已经无路可退,更不可能承认是自己干的。
那样不仅自己,连李家,书屋众人,宋家,小林,毛骧,道衍,朱棣等等都会因此受到牵连。
可能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一命换一命才能保住这些人了。
“怎么?回心转意了?”晋王内心大为不屑,知道别说是李长安,再硬的硬汉也受不了几次拶指。
李长安知道那些刑具的恶毒,别说自己,就是老朱、常遇春这种狠人来都不一定扛得住,只求一死了之。
他对着许氏磕了三个响头,想起自己重生一回竟落得如此下场,不由惨然一笑:
“娘,小妹,不易,我身上的宝钞全在床底的盒子里,书屋作坊因我而被人烧毁,你们和掌柜的商议一下,要赔多少钱就赔了,剩下的钱够你们好好生活了。”
“之后燕王殿下若是回北平,你们就跟着去吧。我不能陪你们走了,你们要多保重,不要为我伤心。”
“江勤,你们也跟着去吧,别留在这里。”
几人脸色大变,瞬间泪如雨下。
众人看他说得如此情真意笃,俨然一副交代后事的模样,都慌了神。
朱元璋也愕然,“李长安,你想干什么?”
“回陛下!”李长安跪下磕了两个响头,“既然晋王殿下一心觉得常茂失踪是草民做的,那草民以一命换一命即可,哪用得着牵连无辜,只求陛下心怀仁爱,事止于此,勿再牵连无辜,放他们一行人北上。”
“请陛下赐刀,给草民一个体面!”李长安狠心不再看众人,嘴角扯出个勉强的笑容,然后对着朱元璋一拜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