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廖大亨忍不住伸出一双胖手来,拉住朱平槿摇了摇道:“世子无恙,真万民之幸!真本官之幸!真朝廷社稷之幸也!”
说完这话,廖大亨又想起那个书生,决定还是问一问。没等他开口,朱平槿又说话了:“万万想不到!与那贼子一起行刺的,还有一个秀才!王府审理司已经问了贼子的同伙,他们都招供了。原来这个秀才方是这伙贼子的真正谋主!画押供词齐全!本世子万万想不到,堂堂读书人,竟会如此做奸犯科!”
“原来如此!不知那秀才现在何处?”廖大亨恍然大悟。
“昨晚受刑不过,今早就咽了气。抬出城外乱坟岗扔了!”
廖大亨半闭双眼没有开口说话,他心中并不同意朱平槿的处理方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中国社会对待一个人的处事底限。何况那是一个秀才,有功名的,不好这样处理。
“廖大人觉得有何不妥?”廖大亨打盹的间隙,听到朱平槿不满的声音传来。
廖大亨毕竟是当巡抚的大员,脑袋就是转得快。那秀才身为主犯,卷入刺杀亲藩大案,本就活不成了。再说那秀才与自己无亲无故,自己不过看在都是读书人的面子上,过问一句而已,用不着太过认真。这件刺杀案昨晚才发生,王府肯定尚未上报朝廷,如果现在激怒王府,长史司上疏痛陈,自己免不了受到牵连,少说要被申饬罚俸几个月。
想到这儿,廖大亨立即痛心疾首道:“读书人读的都是圣贤书,圣贤哪里教过他这样丧心病狂!这样的人猪狗不如,死了最好!本官立即行文学道,革了他的功名!不过这革去功名的理由……”
廖大亨转了弯,朱平槿也得给个台阶下。这不仅关乎个人的面子,更关乎利益的交换。
朱平槿在领导机关工作若干年,这点事用不着点明也懂。他立即便道:“可否用误交匪类之理由?至于昨晚匪帮内讧,一人当场毙命,二人伤重不治,我王府列爵而不临民,其内情自然不得而知,只能请廖大人着人调查清楚了。”
官府本有教化之责。秀才误交匪类,便把官府乃至廖大亨的责任撇清了。再说由官府写结案报告,那更是一点纰漏不会有。
廖大亨闻言大喜,连忙道谢。
朱平槿这才道:“正好本世子听说个事,想请廖大人帮忙参详一下。”
廖大亨一听,知道要交换的东西来了,忙道参详不敢,有事请世子吩咐。
朱平槿道:“本世子听说,蜀中商队过茶马古道,从雅州,至天全、芦山,一路上山高路险,匪盗出没,诸关隘守将贪婪无比,商旅苦之……”
廖大亨没有急着答话,他等着朱平槿把话说完,尤其是要求提完。同时他在脑中迅速将朱平槿话中的信息归纳了一下:
“茶马”、“道路”、“匪盗”、“守将”几个关键词一一串联了他的思路。他认为,朱平槿的真实想法已经了然于胸。
注一:即皮弁服,明代皇家一种等级较高的正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