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恒紧绷的心脏稍微放松,只是他额头的冷汗却没法擦去。
这一次的计划——也许不能说计划了,应该叫做赌局——虽然向其它人说的很是漂亮,但江恒基本没有把握。
伪装成被诡异袭击后的队员,这是冒险之举,也是无奈之举。
江恒很少体验到这种手足无措的感觉。曾经在现实,他习惯将每一条路,每一个选择都规划好……但在这里,在这个无限世界,他是那样地无力。
这是现在能做到的最好了,江恒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他们在谈论我们的情况……暂时是没有怀疑。”
大姐的意念传来。江恒想睁开眼,但听到了脚步声——很多人的脚步声,只能作罢。
他们在前方不远处停下。
大姐这次没有说话。江恒猜测他们在用肢体动作进行信息交流……或者只是土著单方面想要交流。
“……好吧,他们看起来是在问我问题。”
该回答吗?不该回答吗?
江恒犹豫着。
他没有犹豫太久。脚步声,然后是轻微的震动。他们开始向着聚集区的方向走去……回答的事也就无关紧要了。
“你在紧张吗?”大姐的意念突然传过来。
“什么?”江恒下意识地回复。
“紧张,我说你很紧张。”大姐好像很无奈,“之前已经和你说过了,别想太多。那个笑魇不是会依托于负面情绪滋生吗?”
江恒恍然。没想到自己关心则乱,却需要大姐来提醒他了。
是啊,别想太多。如果能走的路很少,那就尽力而为……吗?
不管怎样,摆脱自我内耗的那种思维后,江恒的心态变好了些。比起过去未能做好的决策,考虑将来可能面对的问题更加现实。
“嗯,从聚集地来的那些人看起来是什么样的?有新的特征吗?还有……那个,谢谢。”
“没什么可谢的,帮你也是帮我自己。至于那些人……和我们穿得差不多,只是护具和装备更多了些。具体有什么科技我也不懂,小周应该知道的更多些。”
这么说来,这个发信器传输的紧急信号并没有严重到举区行动的程度。不过考虑到领队他们真正被诡异盯上时慨然取义的决定,可能也不需要带着更高级别的紧急信号了吧。
风声越来越小,细沙打在面部的感觉也渐渐变得微弱,他们即将到达任务标识的区外住民聚集区。
一切都很顺利。来接应的土著并没有怀疑什么——至少他们没有表现出来。在赶往区内的路上也没有意外事件。心底的笑魇冲动看似很平静,只是例行公事一般消耗着银色液体的力量。
一切都很顺利。
江恒察觉到风声消失,闭着的双目则感到有灰亮的光。他感到有什么东西正吸引着他,他身上的某些东西,还有他正思考的某些东西。
柔和的吸力……就如他佩戴着的金属挂件,不过更强烈些,更广泛些。他几乎能感受到喜悦,一种想永远停留在这里的冲动。
“我们到家了,孩子们。”江恒听见一个苍老的,陌生的声音。“从那紧闭的监牢中出来吧,可怜你们了。”
灰亮的光消失,同样消失的还有那股吸引力……和那份喜悦。
脑中传来大姐的意念。先前在那股吸力中,电子仪器似乎都短暂地失效了,直到现在才重新连接。
“江恒……我觉得你可能需要看看这个。”那股意念少见地有些不安。
江恒睁眼……然后他心底一动。不,是心底的笑魇冲动下意识做出了动作,它激烈地抖动着,宛若有着生命。
他看见完好的,尚未被沙土腐朽的建筑,他看见裹着布服的人,忙碌的人,老老少少,洋溢着和谐氛围的住民们。
而他们……正在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