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兰眼睁睁看着这个世界破碎，重组。

这并不是什么夸张的修辞，在郭兰与郑天宇所处的这栋残骸顶端，能够清楚地看到周围的建筑和地面。

大地在震动，残骸倒塌，灰尘则一层层扬起。还有水流，黑色的水流，它们欢欣着，踊跃着，宛若煮沸的水一样，溅射起大大小小的水花。

起初，郭兰还有些担心，犹豫着是否要带上郑天宇一起，去平坦的，没有那么多废墟的地方躲避。但是转念一想，在无限世界中遵循最基本的常识，本身就是一件很反常识的事情。

何况郑天宇有那块石头在，既然他决定要在这个地方躲藏，那就说明这里是安全的……吧？

事实证明郭兰的等待是正确的选择。虽然握着幽光萤石的郑天宇也是一副没把握的表情，但几通震荡下来，他们身处的这块残骸始终屹立不倒，坚如磐石。

似乎地震对它根本没有影响。又或者，地震在刻意避免着对这建筑造成影响。

后者只是郭兰的一种大胆猜测。毕竟，要说能够影响一整个世界的大灾害会在乎他们这些甚至都排不上资深者的无限队员，郭兰觉得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

总之，两人静静地坐在废墟顶面。萤绿的光将他们笼罩，同时也阻绝了烈风吹来的沙石。

整个世界都在变换着。上一刻还是楼房废墟的地方，下一刻就被汹涌的水流淹没。原先是陡斜的石丘，在被一阵尘风吹卷过后，就只剩下凹凸不平的土坑。

“郑天宇，”郭兰看着越来越不安定的环境，终究是有些慌了。“现在那块石头有‘信号’……呃，能和你联系了吗？”

“还没。”郑天宇苦着脸，也是一样惊魂未定地看着面前席卷的沙石河水。“我也不清楚啊，之前说是在没有雨的地方才能有信号，可现在明明也没有雨了啊，还是说——”

郑天宇也很慌张，郭兰意识到。他终究只是一个靠许愿换得了神秘道具的普通人，和自己没什么两样。他真正的依仗，也不过只有那块石头。

“我，我们离得近一点吧。”郭兰凑到郑天宇的身边，萤石的幽光就好像察觉到距离的变化一样，收拢了些，也更加凝实。

这栋废墟似乎出奇地坚固。即便承受着烈风与水流两方的冲击，它也没有一丝倒塌的迹象，最多也就是有些摇晃。

但它之外的地方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在笼罩郭兰与郑天宇的幽光范围之外，一切都被灰色的沙尘蒙着，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不可见。

这种无助的情况大约持续了几分钟。虽然并不算长，但在安全受到威胁，自己还束手无策只能静待的情况下，每一秒都显得如此煎熬。

震动没有停止，但是烟尘却在慢慢散去。远处的景象隐隐变得可见了，但在确认真正安全前，郭兰与郑天宇还是缩在顶面上，没有动弹。

“……那是什么？”

似乎看见了某样东西的郑天宇，拍了拍身边的郭兰。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郭兰看见了——

一座塔。

黑色的，如同凝结的冰晶一般，但又蠕动着，在不断地解离与重组。塔顶高耸，直冲云霄，没入不可见的灰色云层之中。

“好像是……好像是那些水流？”郭兰不确定地说道。这座塔的颜色与样式看起来确实很像先前见到过的水流，但是又不完全相同。“它们想做些什么呢？”

“不知道，不过——”“——在上面吗？”

郑天宇正回复着，突然从下方远远地有声音传来。紧握散发幽光的萤石，郑天宇和郭兰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向地面，那声音传来的方向。